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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已经入关的消息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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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骤然紧张起来,日本人已经入关的消息满天飞。苏盛玉接到程先生的通知,晚上到城南乱葬岗开会,有重要事情要宣布。

乱葬岗在莱城南汶河边上,客死的人都葬在那里,那里槲林密布,白天也是阴森森的,胆小的不敢路过,更不用说晚上。因此这里成了程先生秘密开会的地方。

参加会议的有十几人。除了程先生,苏盛玉大部分不认识。有一个操外地口音,程先生介绍说是省委派到莱芜工作的,姓崔,是走过万里长征的老红军。

主要是老崔讲话,因为担心大家听不懂,所以他说得特别慢。日本已经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战火不久就会烧到山东,党中央已经决定在山东建立抗日根据地,已经向山东派来了军事干部。省委也派人到各地组织民众抗日,共产党员要脱下长衫,放下架子,深入民间,发动抗日武装。一旦日军占领山东,就组织武装起义,拉起队伍抗击日军。眼下最重要的是立即到民间去,发动群众,宣传抗日。武装起义的时间、地点,到时听上级指示。组织起的人员暂时先在本地、本村活动。

按照分工,苏盛玉负责莱城附近各村。他先从城里着手,小时候的玩伴、同学、亲戚,然后再发动同学的亲戚、亲戚的亲戚。他天天不着家,店里的事也不再过问,父亲苏正曦非常着急,说:“眼看这么乱了,家里的事你不管也倒罢了,你妹还在省城读书,你立马去一趟,让他马上回家来。”苏盛玉答应明天就去,今天约了人见面,实在分不出身来。

但到了第二天,苏盛玉还是没空,苏正曦气得不行,收拾了行装,自己要亲自去省城。人还没走,女儿的信来了,告诉家人一切平安,勿念,她已经到胶东去发动民众抗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苏正曦抖着信对女人说:“看看你生的这两个东西,家里的事一个字不提,满嘴抗日,就凭他们,能抗什么日!”

女人说:“你也别埋怨了,儿女指不上,就靠自己吧。现在人心慌慌,人家都把值钱的东西往乡下搬,咱怎么办?”

“咱有啥好搬的,值钱的东西不就是埋在地下的那点家底,搬到别人家里还不如埋在自己家里放心。”

县政府接到命令,紧锣密鼓修起飞机场来。就在城西麦田里,刚刚播下的麦子还未发芽,就被强令平整土地,征集了四十头驴骡,拉着大碾滚子压跑道。跑道还没压结实,又接到命令,暂时不修了。

苏盛玉手头有五六十个人了,分散在二十几个村。各村有个负责人,每天组织起人在村附近找个空地搞训练。说是搞训练,花架子多,因为一共只有八支老抬杆,三支鸟枪,各人手里多是木棍、扁担。老崔也很忙,四处走动,指导大家训练。天越来越冷,大家都不愿出门,早操更是组织不起来。

风声倒是越来越紧。这天在莱城北,遇到了几个国军大兵,说是从济南撤下来的。苏盛玉把他们邀请到家中,请他们吃饭,劝他们留下来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几个人说日本人武器太厉害,根本没法过招。韩主席也不是不想抗战,他亲赴德州前线督战,他的手枪旅几乎打光了,三个师阵亡大半。日本人炮火太猛,咱的炮兵又被蒋总裁调走。韩主席就灰了心,连夜回到济南,放火烧了省府、进德会,说是焦土抗战。我们原本是济南后备守军,本来是要上黄河前线的,听说前线部队已经西撤,我们也奉命西撤。

他们几个人家都是河南,一起开小差回老家,现在部队都乱了,开小差的很多。苏盛玉见人留不下,就打他们几条枪的主意,几个人一商量,两个大洋一支,卖给苏盛玉。苏盛玉又每人送他们一包香肠,几个人也很满意,又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说是在城北十几里外村头场园里,机枪班的几个人把两挺机枪藏到玉米垛里了。

苏盛玉一听大喜,连忙找几个人,让当兵的带路,跑到十几里外的林马庄,翻遍了场园里的十几垛玉米秸,果然找到了两挺机枪,还有一箱弹药。苏盛玉起回枪弹,悄悄藏在顺香斋库房里,然后报告程先生,程先生和老崔都赶过来了,老崔懂枪,哗哗拉着枪栓,说:“好东西,好东西,是捷克式机枪。”最后商定,两挺机枪和两箱弹药,老崔带走,将来装装备部队,反正苏盛玉他们也都不会用。作为奖励,老崔把自己腰里的一把手枪给了苏盛玉。

程先生又提醒苏盛玉,国民党复兴社已经悄悄派人到莱芜,以发动抗日的名义发展复兴社武装,提防队伍被别人拉走。

为了锻炼部队的行军能力,全县各抗日小组到汶河南安仙村集中。本来计算有一百五十多人,结果只到九十多人。上午部队集合起来,由程先生和老崔分别讲话,说明我们是抗日保家的队伍,要爱护老百姓。既然是部队,就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为了扩大宣传,决定向南部山区行军,一个村一个村的宣传。

大家带的干粮只够吃一两天,所以第二天吃饭就成了问题。当时部队在南山天井峪,恰好本村有位党员,是位教员,人称杨秀才。他带老崔去找村长,请帮忙管顿饭。村长很热情,发动村民给队伍送吃的,而且腾出几间房子,供部队过夜。

吃过饭快睡觉的时候,杨秀才找到老崔,说有重要情况要汇报。原来本村有位几年前迁来的村民,和杨秀才关系很好,认识蒙椟崮的土匪,这帮土匪平时并不作恶,听说杨秀才参加了抗日队伍,问他土匪能不能入伙。

老崔说:“完全可以,只要是真心抗日,咱都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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