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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府来了贵宾,是省政府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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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府来了贵宾,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姓马,是刘县长的表哥。他到县政府,正事还没谈,就问:“老三,你们莱芜城有家做锡雕的,很有名。我在省府档案室里,看到过几张照片,是他们参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的东西,那真叫绝。”

“哦,你是说鲁王工坊。锡做的玩艺,能值几个钱?”刘县长说,“我刚到任那会,鲁王工坊的掌门人,叫王什么来着,给我送来个锡做的罐罐,当是我就给他扔了。寒碜人是吧。”

“你还真就不识货!”马副秘书长说,“你带我去他店里瞧瞧,我挑一样。”

“何必劳你大驾,招呼一声让他送过来,就是给他天大的面子。”刘县长立即打发人去把鲁王工坊王掌柜叫过来说话。

王俊逸病了十几天,刚刚好了些,正要去店里看看,一听县政府要他去,心口一下就堵上了。女人看他脸色不对,拉住他说:“要不就说你没在家,你可千万别生气。”

“我不生气,苏老大说的对,君子不与牛治气,自己生气是傻瓜,让别人生气是本事。”

王俊逸端着一副让别人生气的架式,进了县长办公室,不等人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一会刘县长从套间里出来,端着县长的架子说:“有位朋友对你们鲁王工坊的东西感兴趣,你挑最好的拿一样来,该多少钱我付。”

王俊逸连屁股也没抬:“县长大人,鲁王工坊的东西无非用锡做的坛坛罐罐,可千万别拿他送什么人,给你大县长丢人现眼。”

“王掌柜,可别不分好赖话,要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

“这样的面子我王某人不要!”王俊逸拗脾气上来了,“没有这样糟蹋人的,刚刚往我脸上吐了唾沫,接着又让我擦干陪着笑脸!你糟蹋我可以,别糟蹋我们祖上的东西!”

刘县长何曾遇到这样不给面子的人,立时火冒三丈:“惹火了老子,我……”下意识的向腰里摸,但腰里已经没枪,又想到自己已经是县长,所以一枪毙了的话就没出口。

马秘书长这时拍着巴掌从套间里走出来,连声赞叹:“果然是一身傲骨!没这一身傲骨,就不配作鲁王工坊的传人,也就做不出惊世骇俗的东西!”

马秘书长坐到王俊逸身边,拍着他的手说:“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丘八!”

马秘书长风流倜傥,说话也是文温尔雅,把他如何在省府档案馆看到鲁王工坊的作品而一见倾心,娓娓道来,王俊逸的气就全消了。

“王先生,我真是慕名而求,小弟别无所好,唯对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情有独钟。”马秘书长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照价付款。耗费心血做的东西,非比寻常,马某绝不会不劳而获。”

“马秘书长如果真喜欢鲁王工坊的东西,我送一件又何妨!”

“不可,”马秘书长断然摇手,“心血耗成的东西是有灵气的,我买的高兴,你卖的痛快,东西会越看越好;我取之无道,你出手无奈,东西就带了怨气。一件东西在手,取之有道是赏,取之无道是贪。我不贪,更不想让东西带怨气。和和气气买卖成交,不亦乐乎!”

王俊逸没想到马秘书长会说出此番话来,已经是佩服得无体投地,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今天我是遇到知己了,非送一件不可。”

刘县长在一边看傻了眼,说:“表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还不如你们三句话的功夫亲!”

“这就叫相见恨晚。”马秘书长说,“老三我告诉你,你这一生得交几个这样的朋友,平时他未必能帮得上忙,但绝对不会背后放冷箭;交情到了,舍命相救都有可能。”

刘县长此时面目也不那么可憎了,拱手说:“王掌柜,我从小听我表哥的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就看你给不给面子。”

王俊逸说:“我交了马秘书长这个朋友,他的表弟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

三个人来到鲁王工坊,件件都是爱不释手。马秘书长最后说:“把你摔坏的那件拿出来我看一眼。”

王俊逸从柜里抱出来,马秘书长连连赞叹,看到一面摔的变了形,真是痛心疾首。

“就是它了。”马秘书长说。

“这个坏了,我重新做一件。大约三个月就能做出来。”王俊逸说。

“不必了,再做也超不过这一件。”马秘书叹息说,“三个月,三个月后还不知天下成什么样。”

根据马秘书长的说法,日本人占领了东北还不满足,对全中国虎视眈眈,路人皆知。如果日本人入关,山东首当其冲。

“王老板,得考虑一下如何把祖宗传下的东西藏好了。”马秘书长执意要付款,王俊逸最后说:“咱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大洋,你付款,我照收,行立马成交,不成,钱物多少我不卖了。”

那件被刘县长摔坏的明德罐,以两块大洋成交。

马秘书长并没立即走,又在莱城附近转了两天。原来,他是奉命到莱芜为临时飞机场选址。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的意思,形势一天紧似一天,山东大战势不可免,莱芜地处山东腹地,在此修个临时飞机场,便于后方供应。

“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马秘书长如此嘱咐刘县长。

刘县长大为吃惊,没想到局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担心的不是局势,而是他刚上任,还没捞到好处,战事一起,一切玩完。

“你可不要太过份了,你以为当官就只为捞钱?”马秘书长警告刘县长,“莱芜这个地方民风剽悍,八年前就有位县长因为收税太过,结果闹出了交农事件,几十万老百姓涌到莱城,拿农具把县政府大门堆了个严严实实,你知道结果怎么样?”

刘县长没想到当官还有如此风险,灰着脸问:“怎么样?”

“县长险些被打死,被罢免了官职,卷铺盖滚蛋。”

“那闹事的百姓呢,就没抓几个?”

“抓几个,抓谁,凭什么抓?这叫众怒难犯。”

刘县长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到莱芜。”

“你好自为之吧。”马秘书长临走时对刘县长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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