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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蒙他们的老巢在蒙椟崮的山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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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蒙他们的老巢在蒙椟崮的山洞里。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他们藏身的是个洞群。主洞是他们集体聚会的地方,大事在这里商量,模仿梁山好汉,取名聚义厅。另外三五人各据一洞,依洞势修整了各自的居室。炕是以石砌成,里面填满黄草,上面是统一买布做的被褥;有专门的储粮洞,伙食洞,炊事兵还是干老本行。菜除了从山外带些来,更多的是山珍野味。蘑菇、金针菜、野兔、野鸡、狐狸、獾猪,有时还能打到狼。甚至有时候野兔会撞进他们的洞里来。他们在山里并不能闲着,除了整修各自的居室外,还要用乱石砌路,他们居住附近都已经用乱石砌出了两步多宽颇为平整的路面。再就是操练。他们还保持着军队晨练的习惯,每天早晨从山沟三进三出,大概要跑十几里地。下午因山就势进行体能训练,其中攀登山壁的练习必不可少。每过几天,他们便拿出一天的时间分成两三支小队去打野味,太阳落山前各小队陆续回来,野兔或野鸡就挂在枪上。在山里野惯了,人的性子一律同化为直接了当,喜怒直露。不称心的时候三言两语就闹崩了,八辈祖宗的互骂,甚至动起手来。如果不出大乱子,一般也没人去劝。猴六一手好枪法,真称得上是百步穿杨。王鹏就跟他学打枪。大哥周蒙刀耍的最好,王鹏跟他学刀。周蒙告诉王鹏,使刀的最大要领就是要一刀毙敌,花架子没用。又告诉王鹏,这都是跟明朝的抗倭英雄戚继光学的。当年戚家军对付倭冦,最拿手的就是一刀毙敌。

王鹏的性情很适合这种日月,被他们同化得很快,至于操练攀壁,不出两个月竟然也不落后他们多少。猴六无数次地说你小子天生是块做土匪的坯子。听到土匪两字,有如利箭穿心,王鹏总是发呆,他的眼前浮现出父亲冷峻的目光和母亲慈祥的脸庞。他从小就知道土匪祸害人,一提起土匪无不咬牙切齿。莱城有名的本份忠厚生意人王家,竟然有人做了土匪!王鹏有时恍如梦中,只盼一觉醒来,又重新回到从前的日月。然而这一切,已经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收回。

王鹏跟大哥去“做生意”,是他入伙两个多月后。他们去的是蒙城重镇东都一个韩姓大财东。探脚的捎回信来,这个韩财东有几百亩地收租,平日兼放“驴打滚”,家底厚实得很。他有个儿子在县城当警察队长,因此方圆数十里,无人敢惹。有个佃户欠了多年的租,加上老婆去世时借韩财东五十块大洋也还不上,韩财东看上了他的小女,就一个劲的逼债,逼那十七岁的女孩子逼做了他的小老婆。前些天大办婚事,宴席排了五十桌,方圆村子人家都送礼,大洋用簸箩装呢!

他们一早出山,下晌到了蒙城东关车马店,那是他们设在蒙城的落脚户。他们吃罢饭蒙头大睡,到天黑透了,车马店掌柜叫醒了他们,他们四个人悄悄出了东关直奔韩家镇。

大概有十来里路,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到了。按照预选的位置,从东边翻过了两人高的院墙跳进院子,一人南屋里吹进迷魂香,那里边住的是四个护院的。王鹏与大哥进上房找韩财东“起货”。两人到窗下蹲了一会儿,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低声啜泣和男人粘滞的鼾声。大哥从腰里拿出匕首来,三两下拔开了门栓。两人摸黑进了东套间,大哥沉着地划着了洋火,床上年轻女子首先惊叫一声,王鹏把明晃晃的匕首在她脸前一晃,说:“别叫,叫就没命了。”

大哥已点着床头桌上的蜡。他象在家里一样平静地坐到小杌上,对被烛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一脸绉纹的男人说:“韩掌柜,我们不是外人,你别喊也别叫,外面都是我的弟兄。你也别怕,我来不是要你命的,只要你爽快地拿出你埋在地下的玩艺儿,弟兄们很快就走。你要不开窍,弟兄们也不能白跑一趟,就把你的人头拿走。”

韩财东故作镇定,说:“是山上的兄弟们,吃饭了啵,我叫人给弄菜烫酒。”

大哥说:“不用了,喝酒不会这个时辰来。你也别耍花招,快穿上衣裳,把你地下的东西起出来。我们不会全拿走。我数到十你要拿不出来,我就下你的人头。”

大哥张口数了一,韩财东还要拖延,大哥用目光盯着他,数了二。韩财东被那目光吓住了,慌慌地穿衣裳,手抖得厉害,裤腿总是蹬不上。王鹏一把把他提溜到地下,说:“算了吧,没这么多闲空等你。”

韩财东两手抱在腹下,狼狈不堪地去拉壁橱。他拿出一摞纸券递过来说:“兄弟们辛苦了,多少都拿去吧。”

王鹏接过一看是钱庄里印的票证。大哥扔到地上说你别拿这把废纸来糊弄我。对王鹏说:“把他嘴巴堵上,省得他叫疼,然后下了他的左胳膊。”

王鹏抄过桌上的抹布塞进韩财东嘴里,韩财东汗都下来了,直点头哈腰表示听命。他回到套间把床头脚地上的尿壶拿开,去抠下面的砖。王鹏把他推开,拿匕首一翘,那个方砖果然是活动的。掀开砖来,里面是只大肚子瓷罐,死沉沉的,全是硬洋。王鹏倒进随身带的布袋里。大哥说韩掌柜还没把真贷拿出来。这时门外的喊:“快走,有人跑了。”

两人知道出了岔子,不敢久留。大哥说:“韩掌柜你记着,我还再来的。”

刚要走,床上年轻女子跳下床来,半裸着身子只给两人磕头,说:“两位大哥把我救走啊,我实在活不下去了。”那姑娘的眉眼,分明有些像雪莲。

大哥说:“老十三,快走。”王鹏稍作犹豫,抓住姑娘的手臂就向外走。

他们沿大街向东跑,迎面冒出几个人来,王鹏看到他们手里的家伙火光一闪,本能地伏到地上。接着耳边轰的一声,没有伏倒的姑娘身子一震。大哥手里的枪响了,前面两个人应声倒地。王鹏摸到姑娘脖子里粘糊糊的,知道她中了枪,来不及多想,背起来就跑。

他们翻过一道山后,王鹏累得实在不行了。东边已经放亮了,大家瘫坐到地上喘着粗气,王鹏去喊那姑娘,姑娘不应,大哥拿手在姑娘鼻息下一拭,人已经死了。姑娘中的是围枪,那是种老式自制的火药枪,枪管很粗,里面装满铁砂,威力很大,能把人打成马蜂窝。姑娘左膀和半个胸脯被打烂了。

王鹏有些后悔,如果不带她走,她就不会让人打成这样了。大哥说:“这样死比让姓韩的折腾死还痛快些。你看这姑娘胸脯上哪还有片好地方?这些伤痕,有牙咬的,也有烟锅烫的。”

王鹏说:“这狗娘养的这么折腾人干啥?”

大哥说:“韩财东是只牲口。我们原来的团长就喜欢拿烟头烫女人的奶。女人疼他们才乐。这韩财东,年纪大了,怕是没多大本事,就这样折腾姑娘来满足。不被折腾急了,这姑娘说啥也不会跟着咱这当土匪的跑。”

王鹏的火腾的就起来了,让周蒙给他支枪,非去毙了韩财东。猴六说:“你脑瓜子有毛病,为她去送死,她是你姑还是你姨?”

大哥说:“别吵了,我们快些把姑娘埋了,再豫蘑就让人撵上来了。”猴六到山脚下找到了一口废弃的地瓜窑,他们把姑娘放进去,把窑口平了,填进土,然后把近处的石头再填进去。

此后王鹏又做了几次“生意”,他的沉着干练深得同伙们的佩服,仿佛他生前就是做这营生的。而且别看他最年轻,一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总是说你们先走,我陪大哥挡一阵,因此越来越受到敬重。

转眼到了来年春天,蒙椟崮的草开始绿起来。这天大哥说弟兄们出山,三月三赶庙会去。

王鹏听到三月三,一下就愣在那里,说大哥我不去了,没心绪。

好好的,怎么就不去了?大哥见王鹏鼓着两眼,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知道肯定有事。

王鹏说:今天是我娘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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