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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刚完成了一件必将影响山东历史的大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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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香斋苏家的大小子苏盛玉,不仅手艺学得上心,店面的事情也都打理得顺风顺水。人也长了不少见识,说起来头头是道。他的口头禅是:程先生说……

天一天天热起来,顺香斋也进入了一年的淡季。夏天炎热,东西容易变质,顺香斋停止生产,偌大的作坊闲了下来。程先生与苏盛玉商量,要在这作坊里办一件大事。

莱芜小城突然多了陌生人,操着外地口音,打听顺香斋的少东家苏盛玉,前前后后来了三四拨,不下十四五人。顺香斋在小旅社挂起处地客户接洽处的牌子,苏正曦陪他们吃了一顿饭,接下来的安排全由苏盛玉负责。他们参观顺香斋生产作坊,然后关起门来讨论事情。讨论的情况由苏盛玉每天两次向苏正曦报告。这些人不仅有意作顺香斋的代理,而且还愿投资扩大规模。按苏盛玉的计划,不出两年,顺香斋的生产能力要翻两番,而顺香斋几乎不用投一分钱,他们仅靠秘方,就可得四分红利。苏正曦叹息说:“我们真是老了,没想到这小子会有这一手。”

两天后这些人突然散去了,结果却并不甚理想,除了有十几份购货契约,合作的事情却总终没有谈成。苏盛玉坚持分红四分,而他们坚持不超过两分半。苏正曦说:“不成就不成,起码咱顺香斋的名号响遍山东了,仅这一条,咱就赚了。”

苏盛玉再次见到程先生时,程先生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说:“盛玉,你可知道我们刚刚完成了一件必将影响山东历史的大事!中共山东省委特委会议就在你顺香斋的作坊里秘密召开了!”

苏盛玉非常激动:“我知道是件大事,没想到会这样大!”

“还有一件喜事,你被批准入党了!我就是你的介绍人!”

两人激动的紧紧拥抱。

这天王俊逸走过苏家大门,苏正曦远远打招呼:“王老板,我正要找你,有事和你商量,到我家中坐坐。”

王俊逸进了门,说:“听说你们搞了个全省定货会,做成了十几笔大买卖?”

“别听外人瞎传。都孩子的鬼把戏,咱当老的不得不支持,成不了大气候的。”苏正曦拉着王俊逸的手走进上房,沏茶、上烟,并亲自点上,“我今天找你是有事商量,咱县里要换县长了,明天就到任。”

“是吗?”王俊逸显然是第一次听说,“怎么说换就换了,这个吴县长不是去年才来的吗?屁股没坐热就走人。”

“明升暗降了,去泰安行署干副专员,管一些清水衙门。新来的这位,姓刘,有来头。”苏正曦说,“听说他的表哥在省府当副秘书长,是韩主席眼前的红人。”

“既然有这么大的靠山,干嘛来当这小小的莱芜县长。”王俊逸不明就里。

“嘿,老弟,你还别小看咱莱芜,三个煤矿,那是多大的油水。”苏正曦说,“我找你商量,这见面礼,咱怎么弄。”

“依我,就不弄。”王俊逸提起这事就头疼,“这县长走马灯似的换,咱还要走马灯似的送?”

“不送不行,这是没办法的事。”苏正曦说,“谁让他是咱的父母官呢?他在税局里关照一句,就给省出来了。要是为了省几个钱,让县长大人不高兴了,要搅咱的买卖,那是太容易了。”

“你怎么打算?”

苏正曦伸手出三个手指:“三十块。”

他的女人惊呼说:“又是三十块,这要多少肠子才卖出来!”

“你少咋呼,卖不出来也得卖!”

“那我也得这个数了?反正我不能比你苏老板多,我没法和你比。”

苏正曦说:“咱兄弟俩一个样最好,要不轻了重了在县长那里分了彼此倒不好了。”

王俊逸告辞出门,苏正曦回到屋里吩咐女人:“立马准备五十块大洋。”

“天啊,你不过了,你不是说三十嘛!”女人惊呼!

“你懂什么懂?我送了这些年的礼,哪一会吃亏了?听我的没错。”

“你不是和王家说都是五十吗?”

“你这脑子就是不兴转一圈,都是五十,在县长面前还显着我了?我那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估计,他连三十也舍不得拿。王家办事,何时排场过?”

“我就不明白,王家的买卖也不错,他们的锡雕都那么贵,一年下来也赚不少,咋就那么寒碜?孩子穿不像穿,吃不像吃。”女人有些不解。

“他那买卖,好不了哪去。做东西太实诚了不行,买卖买卖嘛!”

苏正曦和王俊逸几乎一前一后进了县政府大院。王俊逸进门时,刘县长正在送客,使个眼色,师爷把桌上的两包大洋收进抽屉里。

王俊逸郑重其事地把一个大木盒放在刘县长案头,小心翼翼打开:“刘县长,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盒子里是一只光亮剔透的锡罐,王俊逸抱出来,小心翼翼的转动着,让县长看上面的精美雕饰。

“这叫明德罐,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当年我的祖上普经为山东巡抚制作过,这是我们鲁王工坊制作的第二件。”

“是嘛材料作的,能把银器做的这么亮,我还是头一次见。”刘县长一边接过去,一边问。

“刘县长,不是银的,是锡的,我们鲁王工坊世代做锡雕。”王俊逸恭敬的回答。

“锡的?”县长的脸呱嗒一下垂下来,“就是打锡壶的喽!”

县长的手突然一滑,眼看着明德罐脱手失落,王俊逸惊呼着去接,但为时已晚,明德罐重重摔在地上。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刘某消受不起!送客!”县长挥挥手,像赶鸡鸭似的。

王俊逸抱着明德罐踉踉跄跄出了县府大门,来到大街上,用右臂紧紧抱住,腾出左手来,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巴掌:“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他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怎么进的家门。女人见他脸色不对,上来扶住他问:“怎么了,又把罐抱回来了!”

“自取其辱!”王俊逸发疯似的长啸着。女人又是怕又是心疼,眼泪都下来了,扶王俊逸到炕上躺下,为他抚摸着胸口,说:“他爹,别生气,你气坏了身子,我们娘仨怎么活!”

王俊逸长出一口气,闭上眼靠上炕墙上,一句话也不再说。

女人不敢再问,匆忙来到苏家,进门顾不得礼数,说:“苏家大哥,俊逸是吃了谁的气,您知道吗?”

苏正曦也是一头雾水,说:“我俩一前一后进的门,抬手不打送礼的,不该吃气呀!”

他连忙赶到王家,王俊逸已经睡着,摸摸额头,烫手。

“大妹子,你也别急,快让杨大夫来瞧瞧,我也托人到县府打听一下。”苏正曦匆匆出门去了。

晚饭后苏正曦到王家来了,杨先生也在,正给王俊逸测体温。

“烧退了些。王先生,我给你开的都是寻常药,无非顺气通络。你要想得开,我连药都不用开。心病还是心药医,心药只有你自己开得出。推开了心,一想,一切不过是过往烟云,气没了,病就好了!”

送杨先生到门口,苏正曦关上门回到里屋,说:“老弟啊,不是哥哥我说你,你这气,生得实在不应该!你知道咱刘县长是什么出身――这话不传外人――是个丘八出身。你说一个丘八,他能有啥眼光?他两只眼,只认得大洋。说句不中听的话,狗眼不识金镶玉,就是这意思。我虽然不懂锡雕,可咱哥俩处的长啊,你这个明德罐,是少有的珍品,八十块大洋也未必买的到。哥哥我都要生气了,你说我送三十个大洋,你送八十块大洋的好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要压我一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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