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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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穿着白衣的护士先后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与我对视了一眼,径直走到了我的床边。

“白静语是吧,你醒了怎么不叫医生呢?等会我去通知王医生来给你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对了,你赶紧通知你的家属,你已经两个星期没有交医药费了……”

这护士还要说些什么,可能旁边那位却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了。

说话的护士被自己同伴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再看看我的脸色,对比了手上的资料,终于,欲言又止。

两个年轻的女孩交换了个眼神,退出了房间。

门又被关上了,我回头,看向了白静语的方向。

她什么话也没说,起了身,站在窗边去看楼下的景色。

我很好奇护士们的反应,为什么白静语会没有人来交医药费,她昨天说的我们都是被抛弃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吃力的起身,下床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实……我之前也是有一些存款的,如果你需要,等我回去之后,我可以捐助你一些,就当是我这几天借住的报答了。”

我生活在江家的时候不缺钱,每次接单除了交给老爷子的一部分其余的我都存了下来,四年的时间,也有小几十万。我要是偷摸着回去拿出来,相信老爷子也不会阻止我。

白静语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盯着楼下医院的大门的方向,我不明白她在看什么,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昨晚的那个保安。

他正站在医院的门口指挥着车辆的进出,昨晚情况紧急光线昏暗我没来得及看清楚,现在瞧着他的身形,挺拔健壮,倒像是个练家子。

昨晚白静语见到他之后就躲在房间里不出去了,我想开口问问她是不是跟那个保安有什么渊源。可是一瞥眼,我就看见了那保安亭的阴暗处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步之处就是刺眼的阳光,可就是那须臾一角,一个穿着白色连衣短裙的女鬼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男人。

她脸色惨白得厉害,衣服的裙摆上也全是血污,尤其是那双腿,上面全是已经发黑的血迹。

“他他他……”我指着那个男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他昨晚救了我,看着恩人被鬼缠上,总不能坐视不理。我着了急,扶着床沿就出了病房。

一路下了电梯,我忍着胸腔处的不适尽量放缓自己的步伐,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胸口插了一把刀子,我终于也能体会白静语为什么不愿意回到这具躯壳之中,这样的痛苦,确实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走出了住院大楼,站在我刚才在楼上看到的位置,男人正坐在保安亭中看监控,我走过去,角落里早已经没有了女鬼的影子,只有一片阴凉。

男人见到了我,他皱了皱眉,站起了身。

“你有事吗?”他问我。

这样近看,他的皮肤有些黑,是健康的小麦色,看样子是多年锻炼的缘故,年纪应该不到40岁,正是壮年时期。

按理说,鬼魂都比较惦记阴气重的人,他身上的阳气旺盛,而且能够发现我借尸还魂应该不是等闲之辈,应该不至于没有发现有个女鬼一直跟着他吧。

“没。”我摇头。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他对我并不友善,我也不好去多管闲事。

“没事就别乱跑,她的身子可支撑不住你这么糟践。”男人冷冷的说了句,将保安亭的窗户关了起来。

我无奈的呼了口气。

好吧,算我闲的。

我又照着原路返回了大楼中,电梯上到了6楼之后有人堆了一大堆货品要搬进来,看样子需要耽误些时间,我便走了出来,准备走楼梯上去。

虽然走着很痛,但是这样多运动一下也舒展了筋骨,没有先前那般吃力了。

我一步步跨上楼梯,在转角处的时候听见了楼上有人躲在楼梯间闲聊。

“哎,你说那0712房的人咋还住着呢?我还以为她挺不过去了。这都大半个月没交医药费了,她那些抗癌药可贵着呢,医院怎么还给她治呢?”

是刚才那个过来查房护士的声音。

“那还不是看她可怜呗。你没听说吗?那女人家里没人了,本来就是孤儿院长大的,好不容易熬出来成了个钢琴家,嫁了个老公,又跟自己的丈夫感情不和离了婚。不过也怪她命不好,这才一分开就被查出得了这么个病,治疗费一百万啊,她自己又没钱,总不可能去赖着自己的前夫吧。”

“那她就这么一直在医院住着吗?也没个人管着,到时候死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毕竟是医院,医者父母心,还不是能挨一天是一天……”

我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已经许久没有迈动步伐。

两个护士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捂着心口,小心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竟然是这样吗?

那个安静清冷的女人,竟然真如她所说,举目无亲,连个交医药费的人都没有了。

心口处的刺痛感一阵阵的传开,我知道,我又开始因为白静语的悲伤而感到悲伤,如果是她,她在这里听到别人对她的议论,她应该也会伤心的吧。

我等护士们离开了之后才慢慢的上了楼,不想有那种撞破的窘迫感,我想,像白静语那样高傲的人,她一定也不愿意将自己狼狈的一面展露在人前。

回到病房的时候,白静语又在洗手。

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举止优雅的将自己的手暴露在水流之下,纤纤玉指很是灵动,光是看着,我就已经觉得赏心悦目。

她们说她是个钢琴家,怪不得她总爱洗手,像她这样的艺术家,一定很爱惜自己的双手吧。

“看样子,你不仅饥不择食,还喜欢多管闲事。”白静语没有回头,但是却感知到了我的存在。

我没有说话。

自知道了她的处境开始,我的心里已经开始对她产生了同情。

一个在重病之际没有亲人朋友陪伴和照顾的人,该多么无助和孤独啊。

“我刚刚去走了一圈,发现那些病房都住了其他病友,你这里怎么这么冷清呀。”我开始找话题跟她聊天。

我很害怕,害怕去体验她那种孤寂感。

白静语关掉了水龙头,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里曾经也是住过人的。”她从我身边走过,又回到了她一直坐着的椅子上,“后来……他们都死了。”

我哑然。

“这间病房住的都是治不好的人,你说,有谁愿意来这样的地方,那不是来等死么?”白静语笑了笑,她刻意掩藏她的落寞,可是我却看了出来。

“那……那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见的人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我试探性的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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