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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擦肩而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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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李迎方才发现到了宝杨客运码头。在上海待了五年,还是第一次来。

“我们这是要出海吗?”李迎看着码头上的停泊着的巨型邮轮困惑地问道?

“哈,没那么奢侈,我带你去我的老家:崇明岛。”沈佳宁调皮地用手指了指边上不起眼的小客轮。

现在不是有隧桥了吗?为什么还要坐船?

“我喜欢坐船的感觉。”

“奶奶还在的时候,父母每个礼拜都会带我坐船回去。小时候的记忆,都是在躺在父亲的怀抱里,晃啊晃啊就睡着了,汽笛声响,睁开眼睛,就是到岸了。奶奶一早已经在码头上等着我们,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拎着我最爱吃的崇明糕,满脸的皱褶里面绽放着最慈祥的笑容。所以在船上特别有回家的感觉。”

因为不是周末,人不多。买票,上船都非常顺利。

风平浪静,渡轮准点开出。

沈佳宁不肯老老实实坐在客舱里,拽着李迎上了船尾的甲板。

沈佳宁放开了盘着的头发,让飘逸的的长发迎着海风飘扬。闭上了眼睛,奔腾的思绪,如同船尾翻腾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沈佳宁似乎沉浸在了儿时的回忆中。

李迎不去打扰她,扶着栏杆静静地站在她边上,看着岸边的建筑物渐渐远去。

“以前,我一直特想带你去崇明岛,但一直没去成。”沈佳宁睁开了眼睛,转头对李迎说道。

一提起过去,李迎顿时陷入了尴尬中,看着江水,一言不发,仿佛在追溯早已久远的记忆。

“别误会,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沈佳宁善解人意地说道。

“我这次带你去,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振作起来,不喜欢看着你这样消沉下去。”沈佳宁定定地注视着李迎的脸,表情里有一种撩动人心弦的温柔,让李迎的心窝温暖了起来。飞飞去世后,他的心冷得如同一块自远古时代就冰封在了北极的一块石头。

沈佳宁带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温暖,这一刻,他似乎放下了背负的一切。

李迎对着沈佳宁微微笑了,以示感激。

“看,笑一下多好。”沈佳宁开心地说道。

“人活着不容易,不能老背着过去的包袱,我们要学会用快乐疗伤,享受当下。”

李迎诧异了。没想到,以前的丫头片子,已经成熟到了能够开解他的地步。

“你变了很多。”李迎道。

“这些人生道理,都是他教我的。”一提起他,沈佳宁脸上不禁荡漾出幸福的模样。

“你很爱他。”

“嗯,要不是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从当年的低谷中走出来。”

“这次带你去崇明岛,顺便帮我圆一个以前没有达成的小愿望。不过先不告诉你是什么秘密。”沈佳宁抿嘴笑了笑。

聊着,聊着,两人之间慢慢开始有了以前的默契和共鸣,像久未谋面的老朋友打开了话匣子。

时间过得飞快,气氛刚融洽起来,船就靠岸了。这时已经差不多六点了。

李迎还是第一次登上崇明岛。空气一下变得清新,蓝天白云也显得清晰了起来。遮天的大树比比皆是。远眺,随处可见绿油油的稻田和芦苇荡,岛上的生活,给人的感觉就是慵懒、宁静,与一江之隔上海的浮躁不安截然不同,让人有一种时空穿越的错觉。

出了码头,沈佳宁带着李迎拐进了一条小巷。

沈佳宁不时和沿街三三两两坐在自家门口或树荫下,扇着大蒲扇纳凉的一些老人家打招呼。

“陈伯好。”

“李婆婆好。”

“妞妞回来了。好久不见,变成大姑娘了。”

“妞妞……”李迎忍不住了。

“小时侯,奶奶家的邻居都这么叫我。”沈佳宁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巷的另一头,临街处,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要不是偌大的客厅里面摆了几张桌子,和普通民居没什么区别。

因为是旅游淡季,里面只有一桌客人,看样子已经吃得七七八八。里头四个中年妇女围着一台麻将,打得正欢。

“四筒!”

“碰!”一个大嗓门喊道。

“喂,先别碰了。来客人了,你快去看看。”

“不许偷看。”老板娘将面前的牌一一翻倒,依依不舍地离座迎了上来。

“嫂子好。”

“哦,原来是妞妞回来了。”老板娘开心地喊道。

“带男朋友回来吃饭?”

“蛮帅的嘛。”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迎,一边笑着。

沈佳宁只是笑而不语,懒得去解释,直接切入正题:“我们肚子饿了,赶紧让大哥给我们弄好吃的。好久没吃,馋死了!”

沈佳宁一口气报了白菜烧肉,红焖羊肉,油炸崇明凤尾鱼,清炖蟹黄狮子头,白斩鸡。

“对了,外加一碟崇明糕。”沈佳宁念念不忘儿时最喜欢的食物。

“他们家的崇明糕是配酒酿的,可好吃了。”沈佳宁一脸的吃相让李迎看了想笑。

以前沈佳宁点菜时的豪情万丈,每次都让李迎对她肃然起敬。隔了这么多年,非但不见收敛,反而愈演愈烈,简直已经冲上云霄了。李迎一直没想明白,沈佳宁的是怎么保持着这么好的身材。

点好了菜,老板娘拿着菜单走进厨房。隔着墙,都能听到老板娘的大嗓门:“妞妞回来了,这是她点的菜。”

老板娘出来给他们沏了壶茶,和沈佳宁客套了几句,就回到了桌上,继续打麻将。

“崇明岛上的生活,就是这样,慢节奏的。”沈佳宁笑着说道。

没多久,大哥就从厨房端着菜出来,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

“妞妞,好久不见你回来吃饭。叔叔婶婶还好吗?”

“这位是?”寒暄了一番之后,大哥掏出了香烟递了李迎。

“他不抽烟。”沈佳宁伸手把香烟挡了回去。

“我大学同学,这次专程带他回来玩。伯父的渔船还在长江口吗?”

“在,在,怎么啦?”大哥问道。

“我打算今晚上船,明早看日出。”

“行,我让我家老头子送你们过去。”大哥爽快地答应了。

“你们慢慢吃,锅里面还烧着菜。”大哥说罢就进了厨房,继续伺候锅里的红焖羊肉。

“大哥是你亲戚?”李迎好奇地问道?

“嗯,我爸和他爸是表兄弟。我小时候,经常在他们家吃饭过夜,和大哥感情好着呢。”沈佳宁解释道。

“伯父是渔民,一辈子靠打渔为生,大哥平时经营这个本帮菜馆,忙的时候也会上船帮忙。现在是修渔期,渔船正好闲着。我以前没少上伯父的渔船玩。”

“别看我伯父差不多六十的人了,身体好得不得了。”

一边聊天,一边吃,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客人都已经换了好几拨。

两人把面前的碗碟打扫的干干净净。

“怎么样,外面可吃不到这味道。”沈佳宁一边得意地说道,一边“意味深长”地打了个和形象完全不符的饱嗝。

这时,外面进来了一个身材结实,皮肤黝黑,一看就是渔民模样的老人。

“伯父好。”沈佳宁欢快地迎了上去,将他拉到了桌旁坐下。

“我听说你带了个帅哥回来,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事呢。”伯父笑呵呵地说道。

伯父开朗,幽默,平易近人的风格让李迎一下就喜欢上了他这位老人家。三人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带你们上船。”伯父看了看表说道。

和大哥大嫂告别后,两人跟在伯父后面,过了马路,穿过一条小巷,往岸边小码头的方向走去。码头边上,停泊着一艘装了马达的小船。

“坐稳了。”伯父发动了马达,小船载着三人沿着江边,往长江口的方向开去。

沿岸的堤坝外,比人还高的芦苇荡连成了一片,颇为壮观。渔船开足了马力,船头不停地扬起,落下。岸边的芦苇荡飞快地往后退。

半个小时后,小船驶进了崇明岛东滩湿地正前方的水域。几艘较大的渔船,静静地停泊在了那里。

伯父调整船头,对着其中一首渔船靠了上去。

待船挺稳了,沈佳宁带着李迎爬上了渔船。

“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明天早上来接你们。这里面有啤酒和零食。”伯父递了一个沉甸甸的纸箱给他们,叮嘱了一番,便驾驶着小渔船回去了。

渔船上,只剩下李迎和沈佳宁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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