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我们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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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夏正坐在会议室里等着召开临时董事会议,她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百无聊赖地看着手里的策划案,那是她翻阅许多资料亲手完成的,其中的细节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容君烈拿她的策划案去赢得了艾瑞克集团的投资,现在却划了一小块的项目给叶氏集团,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是如今的叶氏集团不比往日,即使是这样小的一个项目,只要容达集团肯注资,他们就有绝地逢生的机会。所以明知道这是羞辱,叶初夏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更何况,说不定她马上就能卸下重担,叶氏集团再也不会是她的责任。

在她思虑间,董事们已经陆陆续续走进来,上次处置了几个贪污严重的董事,会议室里空落落的,叶子驚得意地跟在叶老爷子后面,轻蔑地望着坐在主席位置的叶初夏。

叶初夏连忙起身相迎,对叶子驚小人得志的嘴脸视而不见,低声问叶老爷子,“爷爷,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叶老爷子对叶初夏的态度一反从前的热络,冷冷淡淡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示意叶荀将他推到主席位置上,叶初夏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自嘲一笑。

人总是最现实的,谁能对公司做出贡献,谁就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叶初夏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对叶老爷子漠视的态度还是极受伤,她转开目光,就看到从门边缓缓踱进来的容君烈,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叶初夏想起先前在电梯里发生的事,冷哼一声,转开头跟上叶老爷子,乖顺地站在他旁边。融长而繁琐的会议模式,无非就是说现在有了容达集团的注资,叶氏集团该如何重整旗鼓。

叶初夏听得昏昏欲睡,冷不防被点名,她还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叶子驚趁机讥讽,“开会都能睡着,真不知道你这个总裁是怎么当的,爷爷英明降了你的职,还真是一点也不差。”

叶初夏懒得理叶子驚的挑衅,回头看着叶老爷子,叶老爷子重复道:“叶子,现任命你为财务经理,负责接洽与容达集团的一切事务,并且一定要听从容总经理的指示。”

好个明降暗升,叶初夏掌握住叶氏集团的财务,任叶子驚怎么也翻不出天去,叶老爷子果然精明。容君烈心里一时感叹,更加佩服叶老爷子。

有叶初夏把关财务,他的动作就会束手束脚起来,并且也控制了叶子驚,叶老爷子的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高。

叶子驚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以为将叶初夏挤下总裁的位置,他就能为所欲为,没想到爷爷却把最有肥水的位置让给她,依叶初夏对他的成见,他这个总裁就是个挂名的虚职。想通这些,他气得虚火直冒,再看老神在在的叶老爷子,他才明白叶老爷子之前对叶初夏的轻视只不过是在瓦解他的防备心。

他一时恨得不行,只差吐血了。

叶老爷子将这一重担交到叶初夏肩上,叶初夏万分恼火,她以为自己可以就此轻松,然后能远走他乡了,没想到爷爷轻飘飘一句话,不仅将她重新与容君烈拴得死死的,还让她成了出头鸟,财务经理,这样一个肥差,人人都羡慕得半死。只有她接任时愁眉苦脸。

会议结束,叶老爷子仍旧一句话没跟她说,让叶荀推着出去了,叶荀走前,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小叶子,好好工作,别让爸爸失望。”

这是长久以来,叶荀对她说过最为感动的一句话,叶初夏连连点头,再也不想其他的。

直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叶初夏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直视前方发呆。叶家有许多孩子,有得宠的,有不得宠的。叶荀只有两个孩子,前妻遗留下来的叶琳,与现任妻子所生的叶初夏。

爸爸对妈妈极好,对她也极好,仿佛是要弥补她们娘俩儿在外漂泊的三年所受的苦。可是爸爸与妈妈的相处很奇怪,似情人却更似朋友。

她见过家里佣人刘大伟与他媳妇的相处,那个浓情蜜意,那个如胶似漆。有一次,她撞到两人正在后山干坏事,那一声声让人脸红心跳的低喘与呻吟,那样的情不自禁,那样的幸福。

可是她的父母,却从头到尾都相敬如宾,没有半点寻常夫妻的恩爱,15岁的她,偷偷看了言情小说,于是回去不解的问妈妈,书里说男人与女人相爱,是要躺一张床上的,为什么爸爸从来不跟你睡一张床?

妈妈当时一怔,脸上蒙上一层忧伤,她说了句至今她都不懂的话,“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爸爸对她们的好,始终像是蒙上一层雾,不远不近。她结了婚后,突然就懂得了一些妈妈说不出的苦衷。那是一种爱而不得的辛酸。

当年叶荀的前妻尚在,叶老爷子千里苦寻她们,将她们寻回来,生生逼死了前妻,从此后,叶荀对妈妈与她,虽说不曾怒目相对,却也不甚亲近。妈妈彻底坐实了小三逼死正室的名声,这20年来,她何尝又真的开心了?

容君烈去而复返,本是想告诉叶初夏,明天在容达集团有一个会议,她务必出席。却见她怔怔地盯着前方,神情朦胧而忧伤,他的脚步倏然止住,怎么也无法向前迈一步。

那是属于她的世界,他悲哀的发现,自己闯不进去。

容君烈不忍再看,掉头就往外走,李方涵正在前面等着他,他吩咐道:“叫她明天一早务必到容达集团报道。”

………………

容君烈去了医院,他捧了一束鲜花,走进病房时,却见房里空空的,他皱了皱眉头,走到卫生间门前,敲了敲门,轻声道:“琳琳,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音。

容君烈等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猛得踹开卫生间门,里面根本就没人,他心里一惊,有些不好的预感。把花放在床上,看到床头柜上搁了一张纸,上面的泪痕还未干,只见上面写着:生无可恋,君烈,我们下辈子再见。

他的心狂跳起来,丢下遗书,他拔腿追了出去,在走廊里看到一个护士,他拽住她的手臂,急声问道:“你有没有看见15号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那名护士想了想,指着天台方向,道:“好像是去天台了,你去上面找找她。”

容君烈丢开护士的手,向电梯狂奔而去,他用力按着向上键,生怕晚一秒钟就来不及了,可是电梯升得缓慢,他等不及,急忙向楼梯奔去。

20层的医院大楼,容君烈爬上去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不敢再耽误,抓着门框冲出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护栏上的叶琳,他的心跳都要吓得停止,他缓缓走过去,生怕吓着她。

“琳琳,回来,那里危险。”他放柔声音,不敢惊吓她。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她名节被毁,会产生轻生的念头很正常,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若是她死了,他们都会很伤心的。

叶琳缓缓回过头来,仿佛看不见容君烈的害怕,她摇晃着腿,幽幽笑道:“君烈,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能见到妈妈了?”

“不会。”容君烈斩钉截铁的回答,“你妈妈不会喜欢懦弱的女儿,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让它过去吧,回来,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你,你不可以轻生。”

叶琳一脸的痛苦,她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容哥哥,我活不下去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肮脏的画面,为什么是我?小叶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一声容哥哥,令容君烈想起童年时光仅有的温暖,他心里对她越发的愧疚不安,为了包庇小叶子,他给封口费给叶子驚,让叶琳不要声张,他何尝不是在伤害她。叶琳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他罪大恶极,“琳琳,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想吓吓你,没想到那些人会真的……,不要轻生,你没错,错的是她,错的是我。”

叶琳泣不成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今后再也没有人会娶我,再也没有人会疼我。”

容君烈说过,他要为叶初夏的所作所为赎罪。叶琳现在才刚被人强.暴,情绪很不稳定,动辄就会有轻生的念头,他实在怕她会想不开,连忙道:“我娶你,我疼你,下来,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叶琳怔怔地看着他,哭得更惨,“不要,我不要你娶我,我很肮脏,我配不上你,就算你勉强娶了我,以后你一旦想起我被……,你就会厌烦,会嫌弃我,我不要落到那样的下场,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不,我不会嫌弃你,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最纯洁的,乖,下来,下来,我们明天就结婚,好不好,我们明天就结婚。”容君烈为了安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将她从那个危险的地方弄下来,她一晃一晃的,晃得他眼晕。

叶琳将信将疑,迟疑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我容君烈在此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谎言,将不得好死。”容君烈指天发誓,才终于将叶琳哄了下来,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窝在容君烈怀里痛哭不止。

好不容易将她安抚睡着,看着沉睡的她仍旧紧皱的眉头,容君烈心中冒起一股深沉的怒意,他真想将肇事者拖到这里来看看,看看叶琳被她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叶琳并没有睡着,她只是折腾得累了,昨天容君烈当着她的面再三保下小叶子,她就知道自己再如何惨,也无法动摇小叶子在他心里的地位。所以,她求的是婚姻,只要容君烈跟小叶子离婚,然后娶了她,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

因此天台上的轻生,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要让容君烈更愧疚,她要逼容君烈替小叶子赎罪。可是仅仅是这些,还不够,她还要下一贴猛药,让他彻底属于她。

她翻了个身,呓语道:“容哥哥,不要抛弃囝囝,囝囝没有你,活不下去。”

容君烈倏然瞪大双眸,死死地盯着叶琳的背影,眼底最后一丝光亮缓缓的熄灭。囝囝,容哥哥答应你,一定不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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