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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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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环顾自周,隐约有水腥气钻进他的鼻孔,他闻不惯地皱皱眉,“这是什么鬼地方?我要回宫,放我回去!”

  说着,就要从箱子里往外爬,行动间,有一封信从他怀中掉出来。上面赫然写着洪渊的名字。

  这封信是写给她的?

  想着,她就捡起了信,拆开去看。信是用簪花小楷写的,非常娟秀工整。密密麻麻一张纸,洪渊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

  信是皇后写的,大意是拜托她带着太子外出历练。后面就是太子的饮食起居习惯,细致到一天要如厕几次都有,这罗里吧嗦的,谁看得下去。

  她瞅了一眼太子,随意一揉,捏成纸团,刚要丢到河里,似乎想到什么,又收回了袖子里。

  无论太子平安与否,若是有心人想告她,一告一个准。掳劫当朝太子,罪名够她死几次了。

  太子发现了她的微表情,叉腰道:“谁给你写的信?为什么在我怀里?给我看!”

  洪渊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往船舱外面走,“你娘亲写的!”

  太子屁颠屁颠跟上,追着要,“她说什么了?给我看,快给我看!”

  他的声音很吵,洪渊顿住脚步,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回答道:“你娘亲说让你来给我做船工,锻炼锻炼!”

  太子一听,眉毛一横,“不可能!娘亲最是疼我的,绝不会把我丢给你不管。更不会把我扔到这么脏臭的地方,你骗我!让我看信!”

  洪渊嘿嘿一笑,“你错了,你娘亲就是这么狠心!信就在这儿,有本事来拿!”

  说着就拿着已经被揉成纸团的信举起手来,任是太子怎么蹦跶都摸不到。

  连着跳了十几下就气喘吁吁了。

  洪渊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我没给你机会哦!你就是摸不到,我也没办法!”

  “去!把船舱里那十箱绡皮集中到一起,左一箱,右一箱,太零散了!”

  太子瞪得眼珠子溜圆,指着自己鼻尖,大声质疑道:“你在指挥我干活?”

  她左右看看,摊手,“这儿也没别人呀!不是你,是谁?”

  太子气得跳脚,“放肆!你……你不想活了?竟敢使唤当朝太子?我要告诉我娘亲,她知道了你这么对我,你就完了!”

  洪渊悠闲地走开,边走边说:“干不完就没有晚饭吃!想找你娘亲就游说回去吧!这儿没有多余的人手送你回去!”

  “你……你完了!”

  承翰望着坐在甲板上赌气的太子一眼,问洪渊,“他再怎么任性,也是太子。这么对他,不好吧?”

  洪渊撇撇嘴,“谁叫他娘非要把他送来呢?要不是直接打包装船,谁稀罕要他?”

  “可是你这样对他,他会记恨你的。而且,太子自小养尊处优,怕是做了不了你派给他的活儿!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洪渊斜斜看了一眼坐在那里耍赖皮的太子,嬉笑道:“他娘亲希望我把他培养成文武全才,就他那细胳膊细腿,刚才跳了几下就喘了,还怎么练武?”

  “放心!推推箱子那点活动量,还不至于累垮他!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拿出来练练了!”

  “大哥担心什么?嫂子犯了什么罪,大不了你给她兜着就是了!”掠影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过来,调笑道。

  承翰抿抿唇,有点恼火,反驳道:“如果真有什么,我自然会这样做!你在这儿瞎说什么?”

  掠影嘻嘻笑道:“我这不是看着着急,提醒提醒你吗?我也是好心……”

  “你再说?你再说……”承翰说着,就要去揪他领子,被他险险躲过,一阵风似的逃窜了。承翰黑着脸,也一阵风似的去追。

  洪渊唤了甲板上值守的一个船员,悄声道:“你看那边坐着的小孩子了吗?”

  船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望,点点头。

  “给我暗中盯着他,别让他出事儿!”

  船员点点头,重新回到值守的位置,有一眼没一眼地瞅着那边。

  夜幕降临,船员烤了从水中刚捞的鱼,焦香味儿四溢。

  洪渊去船舱瞅了一眼,只见太子苦哈哈地倚在一个箱子上,抹着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汗的液体。他身后,是被推到船舱中间的十个箱子。

  他见她进来,瞪了她一眼,“我要吃饭!”

  洪渊嘿嘿一笑,拎着他起身,戏谑道:“好,吃!早就给太子殿下预备下了!”

  “吃什么?”

  “……野味儿!”

  太子两眼冒金光,脑子里一瞬间滑过炙鹿肉,熏野鸡,炖熊掌……

  他们来到甲板上,许多船员已经自顾自啃上了烤鱼。仔细看,会发现他们啃得都是火候没掌握好,烤的乌黑,近乎碳化的鱼肉。

  桌上留下的几条烤的极好,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烤糊的斑,夜风一吹,还冒着丝丝热气。

  虽然洪渊没说,船员也能看出太子的身份不同,见他们过来,都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各自在一旁或蹲着或站着的啃鱼肉。

  洪渊拉着太子近前,拿起一条肥鱼塞给他,“吃吧!现烤的,保准你没吃过!”

  太子接过,只见上面黑黑的斑,还有入手那种油腻腻的感觉,只觉恶心,他质问道:“野味呢?你说的野味去哪儿了?”

  洪渊也拿了一条鱼啃起来,吐出一根鱼刺,慢悠悠道:“这就是呀!野外捞的鱼,不也算野味吗?”

  太子瞬间脸黑,肚子又饿的咕咕叫,问道:“这都烤糊了,还怎么吃呀?”

  洪渊凑过来瞧了一眼,伸手就抠掉了那块烤糊的斑,美其名曰:“这叫做外焦里嫩!”

  太子脸都绿了,胡扯也得有下线吧?眼前的女人,毫无下限!

  他闭上眼睛,寻思着眼不见为净,一口吞下去也就能接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可是,鱼肉的腥味一阵阵跑到他鼻子里,他终于忍不住了。

  手一甩,把鱼扔到了桌上,“我不吃,太恶心了!”

  这一刻,空气似乎静了静,船员啃鱼的动作也止住了,就连在水中摇摇晃晃的船,似乎都静止不动了。

  洪渊冷下脸来,“捡起来,吃掉!”

  太子噘着嘴,辩驳,“这鱼又腥气又烤焦了,根本没法吃,你是在虐待我!我要告诉我娘亲!”

  洪渊冷冷道:“你看看他们吃的!”边说边指指那些船员。

  太子扫了一圈,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我就是吃不惯,为什么要逼我呢?船上就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了吗?”

  洪渊丢下一句:“没有!”便不再理他。

  太子吐吐舌头,盯着那条鱼盯了一盏茶的功夫,肚子里已经敲起锣来。别人也已经都吃完了,值守的值守,休息的休息。

  偌大的甲板上,只有他和那条鱼了。

  他摸摸饿扁了的肚子,终于拿起了那条鱼。

  那鱼在月光下闪着黑亮黑脸的光,凉了的鱼,腥气更重。

  可是,他实在受不了了。只好眼一闭,屏住呼吸,咬了一口。鱼皮又焦又酥脆,鱼肉鲜嫩多汁,不同于御厨做出来的味道,全市调味品的点缀混合。

  而是自然独有的本真的味道,新鲜的味道。

  他顾不得什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正在他吃的正嗨的时候,就见洪渊溜达过来,看到他的吃相,会心一笑。

  太子有点尴尬,故意搭话,“这鱼这么好吃,你怎么不早说?”

  洪渊不置可否,硬邦邦的说道:“明天把船舱里那些箱子,全移到船舱最里面!”

  “你说什么?你在耍本太子吗?”太子怒视。

  原本以为洪渊会解释解释,但是得到的却是洪渊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就是耍你!怎么样?”

  “你……你个毒心肠的女人……”

  太子骂骂咧咧地将一段鱼刺扔了出去,他感觉这角度这距离,一定是一击必中的。谁知道那鱼刺在他眼皮底下拐了弯,斜飞向洪渊身侧了。

  太子揉揉眼睛,没看错呀!见鬼了,一定是见鬼了!

  第二日,鱼鹰船驶入了一片芦苇荡。芦苇经过多年生长,长得极高极密。风吹过,芦苇丛随风摇摆,更是遮天蔽日,一点前路都看不见。

  承翰集结了大部分船员值守在甲板上,另有一批人躲在船舱中,一是为了保护太子,二是为了提防船下。

  洪渊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到了甲板上。在行驶的船上过夜格外舒服,随着水波的摇晃,船也摇摇晃晃。太助眠了!

  她看了一眼甲板上的阵仗,问承翰,“这阵仗,有必要吗?”

  承翰拧眉,仔细留意四周的变化,悄声道:“你不跑航运不知道,这是有名的‘黑芦苇’地带。多有水匪作乱,咱们这批货不是凡物,可不能被劫了去。”

  洪渊瞅瞅四周,芦苇太高了,一眼望不透,确实是个藏匿人的好地方。

  “你们赵家既然知道这一带水匪多,为什么不抓起来,也不方便后来的船队通行啊!”

  承翰叹气,“这水匪是来无影去无踪,没有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的大打劫。这想抓也不好抓呀!”

  洪渊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一下,“时有时无,也不一定非要选咱们这个船吧?不用这么紧张!”

  承翰丝毫不懈怠,用眼神继续巡视,“我有预感,这次运货一定会有风险!而且,很有可能,就要发生在这‘黑芦苇’中!”

  “好吧!你守着吧!”洪渊一屁股坐到甲板上。

  承翰眸光一闪,“你去船舱里躲着吧,我怕待会儿刀剑无眼,惊了姑娘!”

  洪渊一噘嘴,发挥了太子的那一套蛮横无理,“我不去!”

  承翰叹息,“我是为你好!”

  洪渊继续歪头抗议,“我就是不去!”

  “唉……你就听我一次吧,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洪渊一愣,这话听着有点暖心呀!可是,他们是那种关系吗?于是,故意岔开话题,“我不是任性,我是怕我与船舱里那位小祖宗不对付,非得给你把船舱拆了不可!”

  掠影在旁边“噗嗤”笑出声来。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承翰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承翰正想再劝,忽听到“扑棱棱”一阵乱响,几只野鸭从不远处的芦苇荡中冲上天去。

  洪渊一模鼻子,腾身跳起,抱怨道:“真是怕啥来啥!”

  喃喃自语的同时,手也握上了腰间的“万仞剑”。

  承翰也警觉地看着那个方向,朝身边船员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刚才野鸭飞起处,那一丛丛芦苇剧烈晃动,还有倒伏的。

  “来了!”承翰和洪渊同时出口,又同时拔剑相向。

  人未至,一个冷硬的枪尖已经插了过来。

  洪渊眸光一闪,这武器好熟悉!

  来不及多想,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芦苇中腾跃而出,身后又是十几个黑衣人,也跟上来。

  来人全都蒙面,一句话不说,只管出招要人性命。

  洪渊探寻地端详那首当其冲来的“水匪”,感叹实在不像。

  水匪重在劫财,很少杀人灭口。一般都是上船后就叫嚣,然后嚷嚷着要钱。有时全吞,有时留下一部分。很少上来就招招要人性命的。要知道人命官司背多了,会被官府剿灭的。

  想到此,洪渊一剑别开那长枪,质问道:“你是谁?为何而来?”

  对方一身黑衣,一言不发,只管着出枪。

  而且对方一看就不想暴露身份,不仅蒙面,还用了黑纱。别说嘴脸,就是眉眼都看不清。如果不逼他说话,实在难以猜测其身份。

  两人缠斗,承翰时不时来插一杠子。

  “你快走,或者躲起来!这里有我!你别伤着!”

  洪渊瞥他一眼,“少废话!小心!”

  话音未落,长枪已经滑过承翰手肘。衣服被撕裂,露出里面翻开的皮肉。

  黑衣人见了血肉似乎更加嚣张了,出招的速度也渐渐快了。打了一会儿,洪渊看出来了。招式简单,贵在出手迅速。

  应该是长年累月练功所致,总感觉来人很是熟悉,到底是谁呢?

  “铛……”

  承翰因为受伤体力不支,被黑衣人的长枪一卷,剑便飞出,落地。

  “唉,真让人不省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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