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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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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檐下, 水珠零零散散连成细线,滴在阶上泛起一圈涟漪。

青衍连避雨诀都尚未来得及掐,便急急忙忙一身湿漉的闯进了昆仑主殿。

“你已经把‘芥子须弥’送出去了?”

祁让身上裹着厚重狐裘, 淡灰色毛绒绒的领子蹭在他的下巴处,衬得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更加清减。

他将古籍上的残局复原, 一手执着黑子, 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有雨水顺着被打湿的发丝滑在颈间, 凉意直入青衍心底。

“你”

他伸出手指对着祁让, 似是已经气极。

“凤、离,他人呢?”

“被我抽了凤骨, 寻不见踪迹了。”

“抽了凤骨?你没有告诉他那是你用半颗仙丹融成的本命法器?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一连三个问句,青衍神色复杂的走到他面前,抢走了他手上的册子, “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昆仑山上从里到外的设下了屏蔽结界, 祁让本就因仙丹破损实力大减,此时颇为疲乏的揉了揉太阳穴位, “做戏自然就要做个全套, 你只管记得帮我收下凤离的魂魄就是。”

凤离的命门藏在凤骨之中,被抽了凤骨,魔种的力量也被削弱,且他身上有着自己用作跟踪的符咒,只等日后寻个机会,自己将他当众斩杀,趁乱让天道以为凤离死了就是。

说起天道,没人知道这种东西是如何存在的,祁让也只能隐约猜出其是根据所有生物的气运及命盘, 来维持世界本源的一种万物法则。

他不是没有想过不信命的抗争,不遵循其中的因果,实际上,在他也还是个少年时,他也真的这么做过。

而代价,就是收获了比原本结局更为惨通的局面。

所以他这次,只想顺着凤离本来的命盘,制造假象。

死不一定真的会是魂飞魄散,从此消失。

也可以是去往另外的世界,不被此间天道所察。

芥子须弥,可造万

物三千界,真真假假,逆转时空

——那是他为凤离留下的唯一一线生机。

青衍此时也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吐出了两个字,“大凶。”

祁让没有抬头。

“那反反复复的旧卦,不是为凤离而卜,而是为了你。”

一声惊雷响起,有闪电穿透众神之巅上的云层,打在结界上带起可怖的电光。

凤离两个字再出现在众神的耳中,已经习惯性的被魔尊二字彻底替代。

众星捧月到万神唾弃,也不过五年的时光。

而在这五年里,凤离力量成长的速度,远比祁让想象中要快得多的多。

神魔边界,两军交战。

祁让和凤离几次交手,感觉自己逐渐不敌后,便下了狠心的将剑刺向他的胸间。

只是这一剑并没有穿透,而是被一硬物挡住,再未能前进半分。

凤离向后退了一步,神色莫辨,

“您就这么想杀了我?”

祁让微一蹙眉,又缠了过去。

凤离却像猫捉老鼠一般不急不缓的躲闪着,

“您这法力怎么退步了如此之多,还是说,执明神君不过浪得虚名,本就如此不堪。”

有神界将领察觉祁让落于下风,便也跟着缠了过来。

凤离冷笑,“不自量力。”

渐渐向这边聚拢的神将越来越多,以凤离为中心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天空昏沉下,已经分不清兵器上的血是敌方的是友方的,所有神将中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凤离。

当终于有一神快要接近他时,凤离眼中有血光闪过,掐着他的脖子从圈中跳出,正要甩袖弄死这些蝼蚁时,突然有剑风从身后袭来。

他冷哼着连眼睛都没眨的反手顺着力道抽出手中神将的剑刺了过去。

在剑刃刺进血肉发出声音的那一刹那,他也转头看清了身后人的容貌。

血从剑刃滴落,两人都怔了一瞬。

脑中那天自己躺在血泊中,眼前人神色冰冷的对自己说着你本就是魔,我本就是为了杀

你的画面和此时眼前人胸前浸透鲜血的画面反复在脑中交替。

凤离直到看见祁让化作光点渐渐消失的下身后才猛然恢复了清醒,“师尊”

他伸手想挽留,却发现只是徒劳。

就在光点消散至上半身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在了原地,兵器和血液在空中静止构成一副炼狱般的油画。

而在这一片静止中,祁让用最后的力量抬手揉了揉手足无措的凤离的头,“不怪你,是我太弱。”

是我太弱,最后也没能护住你。

在过去千万个凤离所不知道的瞬间里,他所期盼的师尊的亲近,其实也未尝没有发生过。

只是浅尝辄止,不能再进一步。

最后的神力消散,世界重新流动。

一声哀凄的凤鸣响彻荒野,所有神魔都心中一颤的望向了这片战场的中心。

神界为执明免战三日,魔界不知是何缘由的自此退军。

“神魔大战也由此结束。”

醒木拍下,一说书人压着腔调收尾,也惊醒了台下已入迷的众位茶客。

茶馆二楼的包厢里,陆澜不知为何心梗的皱了皱眉,“这话本的名字怎么能和你一样,而且凤离又是谁,简直荒唐。”

祁让抓起一把瓜子,闲散的剥着,“那你觉得凤离这人怎么样?”

“有情有义。”

祁让嗯了一声,就听他又道:“可惜爱错了人。”

剥着瓜子的动作一顿,祁让转头看他,

“是吗?”

“不过是小时候没有父母在身边,所以类似于雏鸟情结的把亲情的依赖当□□情了吧,他若没有爱上他师父,以魔尊的力量,也不会活的那么惨。”

“啊,那他师尊呢?”

陆澜站起了身,没有回答的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张锦帕,“我们该走了,午饭想吃什么?”

祁让擦着手指,也没计较,

“锦城刚打了胜仗,今天中午不是要给你办庆功宴么?”

“不过走个形式罢了,国耻未洗,有什么好庆的。”

“很快了。”

两人走下木梯,又没入人群的看不见踪影。

白泽在小世界时,一直没有和祁让说第一世时“过于惨痛”是指什么,被封印的那段记忆又是什么。

祁让也是后来方知,过于惨痛不过是自己在逃亡时死于日军手中,陆澜赶到时刚刚好的看见了自己死亡的那一幕。

似曾相识的场景刺激了他的记忆,他心中想要时光倒流结果使芥子须弥中的空间险些崩塌,后来“段意”那个世界的时空波动也不过是蝴蝶煽动翅膀引起的其中一环。

三千世界并非虚拟,也自有其中的法则,若不加以修复,只会崩塌。

祁让在太元宗碰到凤离时,顺手就将自己送给他的玉佩摸了过来。

上面不似送出时的通透,祥云纹路之间存着一道险些将其劈成两半的剑痕。

反正也是自己送给他的,应该不算偷?

小世界中的几十年也不过天上一瞬,祁让从中出来,却见到本该在房中休息的凤离。

“抱歉,是我叫白泽重置时间时没有考虑后果。”

“啧,还算有长进,知道反思。”

两人在那天之后就去了魔界,倒不是凤离想回,而是祁让想在重回神界前多走一走。

但两人每日结伴同行,又共宿一殿,在别人眼中,就成了魔尊凤离历劫归来,却迷上了下界的一个凡人。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人传那凡人与十万年前战死在神魔大战中的执明神君颇为相似,更有甚者,说凤离当年就是对他师尊爱而不得,这才寻了个替身放在魔宫。

魔宫里的将领和侍官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他们谁都知道魔尊当年为了复活执明有多疯狂,最后复活失败,甚至还直接消失了好多年。

而此时宫里住着的那位连参与过那场大战的老将都说真是像极了。

青衍看着赖在他殿内作凄惨状的白泽,将茶盏放下,“阿让真的回来了?”

白泽神色恹恹,“不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我?”

说着他又冷哼一

声,“那个小兔崽子,一回来就迷惑我主人,竟然拉着他去了魔界。还有那些流言蜚语,若不是凤离有意放任,就凭魔界那些看到他都恨不得绕道走的魔物,怎么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在下界好的不学,倒是懂得用舆论压人了,等我主人回了神界,就算两人没发生什么,别人也肯定都以为有了什么。”

茶水的水汽氤氲开来,青衍垂眸摩挲着杯子,

“他们本就该在一起的。”

白泽听了这话没有深思,却也哼哼唧唧没反驳,一甩衣袖站了起来,回头看着青衍,“我要去魔界寻执明了,你可要一起?”

青衍摇了摇头,“来日方长,总会见到的。”

话是如此说,白泽却一把抓起了他袖子,“别呀,往常主人在昆仑山的时候,你三天两头就要去一次,怎么这都十几万年没见了,反而磨磨唧唧的。”

神界和魔界之间隔着无间火海,云层也从白色渐渐变成了乌云蔽日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灰色。

两人闯进魔宫时没寻到人,反而在集市中远远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今日正好赶上魔界千年一次的“大集”,六界之人都可前来进行贸易,每个摊位前都挂着一盏破旧暗沉的琉璃灯,里面灯火的颜色即可判断出摊主身份。

祁让一身白衣外面却披上了黑色的袍子,因此在人群中也并不显眼,他弯腰拿起一家摊铺上的丹药瓶,在看到上面水墨刻写的“跳跳糖”三个字,不觉哑然失笑,“如今这”

“这会有人买么?”

凤离却又示意他拿起旁边的一个木盒,只见上面写着两行红色醒目的大字

——冥界零食大礼包,若不好吃,孟婆汤免费送!

“这个摊子就是专门卖各界小食的,不过因为凡尘界的花样最多,销量也最好。”

祁让将药瓶放下,“我上次来这里时,还只有法器书册,和给小孩子用的智力玩具。”

“师尊以前来过魔界?”

凤离有些意外。

“很久远了,算起来大概就是你转世前作为上

古魔尊的时候吧。”

祁让说着对他笑了笑,“没准我们曾经也见过面的,不过我那时还只是一介散仙,也就跟着师父时能见见世面。”

凤离是知道祁让曾经也有个师父,而且就是他这一世里极为在意的元始天尊,他因此也去查过魔界古卷上的记录,但寥寥几句,只知道其是因为祁让的过错而死,更多的,也就再无记载。

他见祁让微微走神的似想到了什么,以为他是想起了伤心的事,便有些懊恼的想转移话题,“前面还有新建成的游乐场,师尊要不要去逛逛?”

祁让瞥了他一眼,“你是把我也当做小孩子来哄?”

白泽正好这个时候扯着青衍凑到了两人身边,

“什么小孩子?”

凤离在看到青衍时略一颔首,“青衍上神。”

青衍笑了笑,“不介意我们一起吧。”

凤离扫过一旁的白泽,皮笑肉不笑的答:

“我们魔界的‘大集’本就是为了加强六界交流合作的,自然欢迎上神”

一副官腔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手上传来温暖厚重的触感。

祁让握紧了他的手,然后对青衍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我挺介意的。”

说完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等下一起下棋。”

然后便带着凤离向前快走了两步,被人潮拥挤着不见了踪影。

上空有魔族化成原型系上铃铛和彩绸飞舞着踩在围城一圈的鼓面上,金箔洒下,滑稽又好听。

笑声和嘈杂声中,祁让在纷纷驻足的人群中看向凤离,“不喜欢的事情就要说出来。”

而另一边的白泽却收了往日浮夸神色的看着失神的青衍,在他转过头时又随着人群仰起了头,似嫌弃的嘀咕道:“这些兽族都好傻啊。”

烛光摇曳,将凤离暗红色双眸衬得越发妖冶动人,祁让披着白色里衣斜靠在床架栏杆上,指尖在他发间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我总不能一直待在魔界,等回归神位,就该回昆仑山了。”

凤离闭了闭眼,又睁开,“我

随着你就是。”

祁让手指流连在他颈侧,好笑的道:“怎么听起来很委屈。”

凤离靠在他胸前仰头看他,“我的玉佩什么时候还我?”

衣服凌乱的散落了一地,祁让指尖微勾,环状白玉便从一片白绸中飞起,又停到了凤离面前。

凤离却没有动手去拿,而是问道:“这玉是如何来的?”

祁让神色一怔,“时间太久,我早就记不清楚。”

“这天底下能操控时空的,除了四值功曹,便只有您,如何能记不清楚?”

凤离渐渐起身,又双手支撑在他身侧的凑近了他,“不管去哪,只要能陪着你我都甘之如饴,师尊…”

他俯身在祁让唇上琢了一下,又觑着他的神色,“我只是不想再被您瞒着。”

四目相对,祁让从喉中滑出一声笑意:“是我的本命法器。”

“什么?”

凤离怔忡下,刚要说什么就被堵住了声音。

十指紧扣在丝绸上,有水从眼角滑过又洇开。

“怎么如此爱哭?”

回答他的只有暧昧又急促的低喘。

第二日天色微明,两人都还在睡梦中时,祁让突然收到了传音的符讯。

不是来自神界也不是来自魔界,而是他的‘父亲’玄清。

若非这道音讯,祁让几乎快要忘了自己在修真界还有着一份羁绊,而那条音讯,只有短短的四字,何时归家。

凤离被他的动作吵醒,余光见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声音嘶哑,“你去哪?”

被子从他肩头滑落,露出雪中红梅一般的点点痕迹,祁让将他的手移开,俯身又替他盖了回去,“玄清真人的事,你再睡一会儿罢。”

凤离也是皱了皱眉才反应过来玄清是谁,但等他再抬头看去,就发现房中已经没了祁让的身影。

太元宗门的御剑峰上,玄清自觉大限将至,便独自去了闭关的洞府,神识散在宗外像是想要探寻什么,却只能见到识海中一点点弱下去的荧光。

就在他

自觉有些遗憾的将要闭上眼时,体内突然像是多出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随着血液流动将衰竭一扫而空。

“爹。”

玄清自以为回光返照的睁开了眼,感受到祁让的体温后眼中一热,“还好,还好,你回来了我也安心了。”

祁让回握住了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笑了笑,“您传了音讯,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说完,他又道:“您终于进阶了吗?”

玄清一怔,“什么进阶?”

他运转了一□□内的灵力,随后也发觉了不对。

“奇怪”

祁让刚打算将准备好的解释说出来,就听他又恍悟的说道:“难道这一层的进阶就是要看破生死?”

他从榻上跳下来,抱住了祁让,“呜呜呜,太好了,爹还能再见到你,不用死了。”

祁让:您这哪是看破生死的样子。

祁让无奈的笑了笑,却也再提不出要离开的话。

他安抚好玄清,从洞府中走出去,正琢磨着怎么和凤离说时,抬眼就见到凤离正站在山路上,眉眼间是不符合他周身气质的柔和。

“你改了他的命。”

祁让嗯了一声,“总要试试的。”

“其实也改了我的命。”

空气中静了一瞬,凤离说完这句,便不给他反应机会的又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问。”

祁让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昨晚都哭着问完了。”

“祁让。”

“哦吼,终于不叫师尊了?”

看着面色沉如冰霜的人,祁让心情颇好的在他脸上一掐,笑道:“问吧,什么事都告诉你。”

凤离抓住了他的手,又放在身侧,“我一直以为你消散那天,看到你动了嘴角是因为悲伤过度出现的错觉,后来知道你能静止时间,便又觉得没准你真的说了什么,所以”

“啊。”

“可能说的是黑凤梨?”

祁让一本正经的瞎扯。

枝头小鸟在叽叽喳喳的玩耍,

两人的身影渐渐没在小路的尽头。

时间还久,总有一天,他们的问题都能在某个时间里得到答案。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江决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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