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叶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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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奏章不断的送上来,身为一国之君的人却终日和美人赏花弄月,腐败的气息弥漫在朝廷百官的厌恶之中。

颜夕召见过黎傅几次,每次黎傅走进她的寝宫总能遇见送汤药的新药师,他们相视时的眼神都很奇怪,只是一时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再后来过了半个月,颜夕在宫里离奇的失踪了,宫女太监们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找不到她,同一天,御药房新来不久的药师也失踪了,宫里有各大传言,有的说皇太后死了不想消息传出去,有的说皇太后和哪位臣子私奔,对于崆锦而言,后者的可信度比较高。

教坊门外的鸢尾花摇曳风中,抚琴的少年听着风声,看了看伫立在身边的尾。

“尾,你对爱情,怎么看?”

“我觉得爱情,应该是没有界限的,不分地域不分性别不分年龄,有情就有爱。”深蓝交领深衣的尾晃了晃食指,悠哉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和崆锦探讨这个问题,他的思想比鸢活跃许多,崆锦喜欢和他聊一些这样的话题,或许也是因为旁观者清吧。

“那你觉得爱一个人应该是怎样的?”

“爱和不爱可能就是天涯咫尺和咫尺天涯的区别吧,继王爷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经常想着他?”只手撑着下颚,尾百无聊赖的玩弄着衣袂,转而又一脸认真的望向点点头的崆锦,咧齿笑了笑,“可是黎傅天天在你身边你却不会经常想着他,不是么?”

崆锦笑了,好像是这样一回事,天涯咫尺,咫尺天涯,一念起一念灭。

一只黄蜂落在笑靥如花的女子肩上,还未落稳,一颗细石突然击过来,颤抖羽翼的黄蜂腹部穿洞,落在地上,挣扎几下,再也没有动。

踏入门槛的黎傅勾勾唇角,望着地上的黄蜂,他说,最讨厌嗡嗡叫个不停的东西。

崆锦怜惜的看着地上的黄蜂,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挖了个小小的坑,埋了它,抬头望向那一袭红梅黑袍的男人。

“你真的很残忍,是不是有那么一天,当你也讨厌我的时候,也会这样做,那个时候,会是谁把我安葬呢。”崆锦自嘲的嗤笑着,轻薄的蓝宫纱外衣拂过泥土,如碧波荡漾的眸倒映着黎傅傲慢的容颜,他毁掉任何一样东西好像都不需要理由,仅仅因为他不喜欢。

“不会有人给你安葬,因为我不会杀你。”黎傅看着崆锦做完一系列动作后拉过她的手腕,直径离开教坊,本想紧跟的尾被黎傅回头瞪了一眼,再也不敢前行,呆滞在原地看着他们渐去渐远。

开满雪莲的冰池上,小轩微风连连,桌上两人相对无言,端来美酒小点的宫女们纷纷退了下去,黎傅给崆锦斟了一小杯酒,做了个请的动作,目睹她饮入口中。

“小时候,黎连纪对我说,残忍才是人的本性,所谓的善良温柔,都是欺骗世人虚伪的面具,可人就是虚伪的啊,戴着不真实的面具,交织在日光与黑暗之下。”黎傅端起酒杯优雅的晃动着里面的液体,举杯一饮而尽,“连纪还说过,对别人好,就是在伤害自己,所以他从来不对我好。”

黎傅又给崆锦斟了一杯酒,拉高自己的袖子,手臂上各种伤疤让人触目惊心,连纪觉得黎傅小时候一点也不像他,所以,每次研制出新的毒药,他就会在黎傅身上试药,等他痛苦一段时间再解毒,这也是后来,黎傅也和他一样善用毒的原因,与其自己痛苦,不如让别人承受自己的痛苦。

“以前宫里的人说,连纪很爱颜夕,可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还是说,因为太爱,才对我残忍,想让我拥有成为王者的能力。”黎傅握着手中的酒杯,猛然用力,被掐碎的瓷片刺入皮肤,渗出猩红妖艳的液体,混合在浓烈的酒水里,击碎在紫檀木做的桌上,崆锦想起身为他处理伤口,大脑的一阵晕眩让他重新坐了下去,黎傅的笑颜在眼前晃动数个影像,魔音一样的话语在耳畔盘旋,“你要是困的话,睡一下吧。”

“你在酒里……?”趴倒在桌面的崆锦昏睡了过去……

水波荡漾的声音夹杂在风力,翠竹清香透彻心扉,熹微的阳光透过云层屡屡落下,躺在一叶小舟上的女子外披蓝纱衣,后脑勺垫在另一男子的大腿上,浓密细长的睫毛随跳动的眼皮微颤,被温柔光芒勾勒出的轮廓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红梅黑袍的男子抚着她柔顺的黑发,手背顺势的划过她的脸颊,直到女子缓缓的睁开眼皮,疏忽的从他大腿弹坐起来。

“这里是哪里?”

“这里,哪都不是,你可以当成是世外桃源,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伸手在水中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黎傅撷起水面上的一片竹叶。

“为什么来这里?”望着周围茂密的翠竹,苍穹碧蓝如洗,水上泛舟,远处水中一座架水阁楼,好似没有任何出口。

“我想和你独处三天,像普通人一样,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青蝶,我只是爱着你的黎傅,而你,是被我爱着的人。”沾着水珠的竹叶被抿在唇瓣间,清脆的旋律悠然弥漫开,任一叶轻舟在斑驳的水中漂浮。

被黎傅带到这无人之地已有两天,这期间除了到处走走泛舟就是品茶下棋,黎傅似乎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仿佛是一场巨变在悄悄地进行着,让人心有余悸,又让人难以揣测。

第三日的清晨,从阁楼房间走到阳台的崆锦静静的伫立着,观赏这清晨美景。

一阵无味的烟顺着风吹入阁楼内,就像清晨无法散去的雾,带着缠绵之态婀娜飘渺。

站在阁楼上的崆锦敛了敛衣服,转身走回房内,过了不久,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没上闩的门吱一声由外至内推开,抬眸对视而去的崆锦一愣,继风长发半绾,一件轻薄衫子,体态俊美,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

“继风?你怎么在这里?”急忙拉继风进房间,关门上闩,鬼鬼祟祟的就像是害怕被抓到的贼,继风皱皱眉,却在崆锦回身看他时温柔的笑着,他没有说话,没有回答崆锦任何疑问,只是上前一步轻搂过她的腰,抱在怀里,“继风,你怎么找到我的,黎傅去哪了?”

吻如雨啄,耗去一世繁华,发簪落地,倾下流水长发,华服卸去,化一曲缠绵,春雨般的一夜在萧萧竹林中漫长而美好,只是在第二日黎明到来,日光透过阁楼涌入,明亮了一切,搂着身旁的人熟睡着的崆锦被温暖的阳光照醒,熟悉而陌生的侧脸让她猛然一惊,她和黎傅赤裸着同床共枕,昨天缠绵的一夜,明明不应该是他。

崆锦拽过被子往后瑟缩,不知何时醒来却在假寐的黎傅也挣开了眼。

“醒来看到是我,很失望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

“颜夕让我注意你。”黎傅侧过脸看着一丝不挂的崆锦,哼笑,“本来只是想着用迷烟魅惑你,想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谁,还真没想到,会是继风。”

“所以,昨天的人是你?”

“没错,正因为是继风,我才没有办法不生气,为了不让我碰你以死要挟我,可你居然心甘情愿的和他……”黎傅眼神变得阴郁,透着怒意,并没有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只是一个起身快速的拽住崆锦的手腕,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墙壁上,“记得我问过你,我若放弃天下,你是否愿意跟我走吗?那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洛林国的公主,律崆锦,我也知道,律云凌就是你的妹妹,我放云凌离开是因为我爱你,我只是不死心,只可惜,我最爱的人,爱的是别人,没有权势,我怎么留得住你?”

“是我背叛了你,要杀就杀,我绝无怨言!”倔强又傲气的崆锦就这样闭起双眼等待颈间的手紧收,可迎来的却是一枚香吻,穴道被封,只能转动眼珠瞪着肆意吮吸她唇瓣的男人。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不过,我同样不会让继风找到你。”黎傅抚弄着崆锦完美的锁骨轻笑,“知道为什么我要杀死那只黄蜂吗?因为三天后继风要攻城,他想通知你,律崆锦,你用青蝶的身份骗了我那么久,还不够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

“你那跟我一个姓的表哥出现后。”黎傅用链锁将崆锦锁在床上,又端了一些糕点和水放在一旁,“我走了,如果你爱的人杀了我,那么你就要跟着我一起死,不过我若回来找你,继风就一定已经死了。”

“你回来,黎傅,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杀继风,我就咬舌自尽,你什么都别想得到!”崆锦的警告并没有让黎傅停下脚步,关闭的门隔绝了那抹决绝的背影,留下还未冲破穴道的崆锦陷入从未有过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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