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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云雨(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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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潇果然是人间绝色, 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绝妙。华瑶根本不应该用玉石来比喻他,最上等的美玉也不及他的千万分之一。

华瑶兴致甚好,立即上前抱住他, 不断地轻轻吻他的唇。她一边亲他,一边赞不绝口:“ 我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昏君爱江山更爱美人。”

谢云潇揽住她的脊背,渐渐将她按倒。他掌握着她的左腕, 指端还在摩挲她的腕部。她抱怨道:“算了,心痒难熬,到此为止吧,我不玩了。”

夜明珠散落于床榻,微弱的暗光恰如水波般荡漾。谢云潇俯身在她耳边说:“我为你解痒,也许会有些疼。你若不适,可以掐我。”

“真的很疼吗?”华瑶百思不得其解,“书上说, 这是人间第一的快活事。”

谢云潇的喉结涩然滚动了一下。他如实说:“我不知道。我从未试过。”

华瑶就说:“那还是我来做主吧。我会用绳子把你绑起来……”

“殿下, ”他轻咬她的耳尖,“新婚之夜,请您怜惜我。”

夏夜闷热, 室内无风, 唯有一阵一阵的冷香沁人心脾,勾得她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她混沌的心绪在接下来的那一刻变得无比清醒, 这才算是真正地懂得了何为逍遥之乐。

花烛的光辉煌煌,烛火燃烧了整整一夜。

清晨时分, 天色早已破晓,谢云潇搂紧华瑶的腰肢, 意犹未尽地亲吻她的唇瓣。他对她的情致极是缠绵,不由得低声问道:“卿卿,卿卿舒服吗?”

华瑶十分惬意快活,却说:“不许你再问我舒不舒服。”

谢云潇的笑声近在咫尺:“华小瑶。”

华瑶与他对视:“怎么了?”

谢云潇的手指停在她的耳侧:“你我已是夫妻,行过周公之礼,从此亲密无间,日日相伴,夜夜同眠。你不必事事提防,有什么心里话,尽可对我说。我尚能为你分忧解闷。”

华瑶的脸颊贴近他的手掌,往他的掌心蹭了蹭。他轻抚她一会儿,又道:“卿卿。”

“好吧,我实话实说,”华瑶坦诚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的哥哥姐姐风流成性。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她依偎着谢云潇,安安稳稳地靠在他的怀里。

谢云潇挑起她的一缕长发,绕在指间,轻轻慢慢地搓磨。乌黑柔顺的青丝犹如锦缎,缠紧他的手指。华瑶这才突然想到:“对了,新婚的第一天早晨,夫妻要行结发之礼。”

天光大亮,华瑶披上一件纱衣,跳下了床,找见一把锋利的剪刀。

在华瑶看来,“结发之礼”仅是一种通俗的礼节。她随便裁下自己一缕头发,再把剪刀递给谢云潇。

谢云潇珍重其事,剪取了与她同量的一段墨发。她亲手把他们的发丝绾在一起,结成一束,系上鸾丝,装进红缎锦袋,高高兴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清晨的凉风吹拂着寝殿内的重重纱幔,朝阳抛出万丈霞光,床上的锦被软枕也沾染了几分霞彩。华瑶目不转睛地凝视谢云潇。她一直把他的瞳色比喻为琥珀,但是,她心想,这世间恐怕没有那么漂亮的琥珀,成色竟然比朝霞更有光华。

谢云潇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她含笑道:“诚如你所言,我们既然做了夫妻,就应该亲密无间。今天早晨,你和我一起沐浴吧。”

她倚着他的胸膛,侧耳细听他的心跳,又听他说:“走吧,我抱你去浴室。”

华瑶拒绝道:“算了,我又不是不能走。”

谢云潇用被子盖住她:“你累吗?”

“我和你厮混了一整夜,”华瑶懒洋洋道,“方才还不觉得,如今确实又困又累。等我们沐浴完,你陪我好好睡一觉,休养元气。”

言罢,华瑶起身下床,唤来侍女布置浴室。

那浴室设在寝殿东侧的一间房里,四面铺着一层白琉璃瓷砖,另有两道羊脂白玉屏风分隔在门后。

浴池呈现方形,长宽皆为两丈,以素淡的翡翠为侧壁,以清透的玉髓为基底。热水盈满池中,雾气缭绕之间,玉光澄澈,水波清艳,显得既风雅又豪奢。

华瑶泡在池内,舒服得双眼微眯。

她在汤丰县、巩城、延丘、雍城都住过一段时日,没有一个地方的浴室比得上京城。

她甚至还屈尊降贵地用过木桶洗澡。她的哥哥姐姐肯定受不了那种穷日子。只有她高阳华瑶是个能屈能伸的豪杰,吃苦耐劳,不畏艰险。她一边在心里夸赞自己,一边抱住谢云潇的手臂,命令他服侍她洗澡。

谢云潇此生从未服侍过任何人,更不知道华瑶沐浴期间也要人伺候。

高阳家的公主果然娇纵。

谢云潇笑了一下,捡起一块玫瑰香膏。这香膏是用椰油、凝脂、盐碱、以及大量玫瑰花瓣制成,状若圆球,芳香灵透,光滑细腻。

谢云潇把玫瑰香膏紧贴于华瑶的脖颈,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抵,带动这颗圆球打圈旋转。她仰起头,与他对视:“你干什么?”

“遵循命令,”谢云潇道,“服侍沐浴。”

华瑶倚着浴池的石壁,颇觉心荡神怡,谢云潇还低声问她:“我做得不好么?”

“不好,一点都不好!”华瑶硬气道,“你一定要勤加练习才行。凡事都要讲究积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才能学到一些皮毛,决计不可操之过急。”

谢云潇被她逗得笑了笑:“是么?此刻听了殿下的一番话,如同悟道一般,发人深省。”

华瑶灵机一动,立即演了起来:“道长,您仙风道骨,德高望重,为什么突然闯进人家的浴室呢?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你我都无法洗脱这一桩奸情。”

华瑶一边讲话,一边扑溅水花,开开心心和他嬉笑玩闹,他却将她抵向浴池的一处拐角。

她无路可退,而他反守为攻:“你说的话句句半真半假,我也疑你是花妖月魅。”他慢慢地牵起她的手:“修道之人,不在乎世间虚名,宁愿被人诬告奸情……”

他低头轻吻她的手腕内侧:“也不能被妖魅所惑。”

他声称自己“不能被妖魅所惑”,可他与华瑶的距离越来越近。

影影绰绰的水光之中,他的声音仿佛沾了雾气,润泽了她的神思。她浅浅地笑了起来:“什么嘛,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妖精,还要来亲我摸我,道长,你真是道貌岸然啊。”

谢云潇的目光淡淡地,似是不经意般扫过她的全身。华瑶还底气十足地说:“我是清清白白的良民。”

“小姐昨晚在哪里?”谢云潇问,“见了何人,做了何事?”

华瑶十分诚实:“昨晚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当然是和我夫君在一起了。”

谢云潇明知故问:“你夫君对你做了什么?”

华瑶一向能言善辩,此刻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谢云潇就道:“你附耳过来,我同你细说。”

无论戚家还是谢家的规矩都十分森严,像谢云潇这般门第显贵的贵公子,脸皮那么薄,他又能细说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华瑶满心好奇,双手搂着谢云潇的脖子,听他与她窃窃私语。他的言辞相当风雅,却是含情夹意,隐讳又含蓄,短短三言两句之后,她就忍不住感慨道:“要不是我现在没劲了,我一定要和你重温旧梦。”

或许谢云潇才是花妖月魅,华瑶只是一个被美色蒙蔽的老实人。

华瑶和谢云潇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多时辰,谢云潇方才把她抱回寝殿的床上。他们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也都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按照礼法,华瑶与谢云潇应当一同去往谢家府邸,拜访谢家的诸多亲友。

谢家是大梁朝第一世家,陪送的嫁妆十分丰厚。此外,镇国将军也派了一队卫兵从凉州运来不少贵重礼物。

华瑶从前还经常为了银子犯难。自从她在雍城混过假账,又娶了谢云潇做驸马,她的手头宽裕了很多。

华瑶自然快乐,欢欣雀跃地去了谢家登门拜访。

谢家的家主名为谢永玄,乃是谢云潇的外祖父,时任翰林院大学士,职掌机要与文翰。

谢永玄深受圣眷,民间称其为“内相”。他行事素来沉稳干练,从不招摇,数十年如一日地兢兢业业,对子孙的教导更是十分严苛。

华瑶久闻谢永玄的大名,但她并未见到谢永玄本人。

这天清晨,皇帝宣召谢永玄进宫议事,谢永玄至今未归。

华瑶怀疑,父皇仍在提防她,决不允许她和谢永玄攀上交情。

父皇之所以传召谢永玄,恐怕也是为了提醒谢氏一族——他们作为世家之首、天子近臣,绝不能因为区区一桩婚事而与华瑶结盟。

世间纲常人纪,皆以君臣为大,君在前,臣在后,容不得丝毫逾越。

思及此,华瑶在谢家的一言一行都很谨慎。

不过她伶牙俐齿,总有办法套话。

她给谢家的小辈们发了很多红包,又与他们闲聊一阵,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谢家长辈似乎都不太看好她和谢云潇的婚事。

谢家的家规是“男不准纳妾,女不准纳侍”,这在高阳家是绝无可能的。

谢家当然无法约束皇族,只能任由华瑶糟践他们的嫡系公子。谢云潇出嫁当天,他的外祖父老泪纵横,他的舅父舅母借酒消愁。而他的母亲早早地回了永州老家,在谢氏的祖宅里为儿子斋戒祈福。

“竟有此事。”华瑶大为震撼。

谢云潇的表弟年仅十一岁,不慎把家事说了漏嘴。表弟连忙道:“祖父重视表哥,尚有不舍之意,绝无不尊之心,请殿下见谅。”

华瑶摆了摆手:“没关系,你不用对我解释,我都理解。”

她贪图谢云潇的门第显贵,未曾料想他全家上下这般看重规矩。难怪,她和谢云潇大婚当日,她把谢云潇从花轿里牵出来,谢云潇自称心情一般。

不过,事已至此,生米煮成熟饭,谢家上下再后悔也没用。

华瑶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紧紧地牵住了谢云潇,继续拜见谢家长辈,问心无愧地收下了众人送给她的新婚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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