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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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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从床上坐起来, 掀开被子,光着脚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往外面看了看。

大门外站着两个看守的人, 他们全副武装, 肩上扛着ak系列的突击步枪。

苏瑶关上窗户, 重新回到床上。

她被绑走后身上的伤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和护理, 之后他们给她注射了药物,她陷入长时间的睡眠。

中间迷迷糊糊地恢复过十几分钟的意识, 她判断出来自己在一艘船上,怀疑他们在把她偷渡运出国。

醒来后她就躺在了这个房间里。

他们派最好的医生, 用最好的医疗设备和药物给她治疗,她的外伤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有被打断了的两根肋骨还没完全长好。

就算是躺在床上养骨头她也没闲着, 一直在默默搜集线索。

她得赶紧回到中国,回到云江,她得回去找陈星河。

苏瑶躺在床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和处境, 制定出逃的计划。

看守她的人大多数是白皮肤的欧美人,也有亚洲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个国家, 只知道被关在了一个像城堡一样的建筑里。

这座城堡很大,门和厅都很高,窗户是拱形的, 用料敦实,外观厚重, 墙面雕刻着精美的浮雕。

室内装修古典奢华,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比她家的餐桌还大,连吃饭的餐具都是用金子和银子做的。

每天会有菲佣进来打扫房间,送三餐。菲佣是个哑巴, 不能说话,也听不懂中文,跟她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被关在这座城堡里的不光她一个人,还有其他约四十五个人,男人和女人都有,普遍特点是长得好看,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在好莱坞出道的程度。

苏瑶想了想,这些歹徒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大费周章地把他们抓过来,好吃好喝地养着,总不会是让他们旅游来了。

人口交易。

他们会卖了她,她会成为买下她的那个人的所有物。那个人对她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像买下一件商品一样,可以随便玩弄她、虐待她,甚至以他喜欢的方式杀了她。

她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交易时间,不过应该没那么快,她身上的骨伤还没完全好,残次品会令她的标价大打折扣,他们不会做的生意。

这说明她还有时间想办法逃出去。

苏瑶想到了陈星河,她每天都在后悔,不该给他打最后那个电话。她原本以为她跟那四个打手打赢了,脱离了危险,才会跟他说她身上的疼痛。

没想到又冲出来几个打手,她只能被带走。

他现在肯定很难受很心疼,会想到她对他说的,她流了好多血,身上的骨头也断了,快要疼死了。

她又觉得这样也好,让他整天担心着她,他就没有时间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沾花惹草了。

苏瑶算了一下,从她被绑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十天左右了。

她侧躺着,看着窗外夜空中漫天的星光。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星光也会照在他身上,她就觉得离他很近,近到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他。

第二天一大早,苏瑶起床。

她身上原本的那些衣服早就不能穿了,他们给她准备的新的衣服,塞满了一整个衣柜,清一色全是长裙,鞋子是细跟的高跟鞋,一套穿起来行动非常不方便。

这些衣服面料华贵,裁剪精致,每一件都是量身定做,有几件甚至镶嵌着宝石。

他们在她身上花这么大的血本,不会轻易让她逃走。

苏瑶把这座城堡的几个守卫点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前门两个,后门两个,附近巡逻的两个,全部是两个小时一轮换。

苏瑶打算在那两个扛着枪巡逻的人换岗的时候从窗户爬出去,再踩着围墙跳下去。

吃好早饭,等菲佣打扫好房间出去,苏瑶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假装看书,掐着时间,余光看见两个巡逻的守卫准备换岗。

她拿着事先藏起来的金子做的饭叉,爬上窗户,矮身踩着墙上的浮雕,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往围墙的方向挪去。

她所在的房间是三楼,旁边一排房间里全部住着像她一样被绑架过来的人。

苏瑶经过一个窗边,听见里面传出来哭声,往窗户里面看了一眼。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坐在床边低声啜泣,看样子是刚被绑架过来不久,还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

除此之外,房里还有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对方看见她了。

日本人和韩国等亚洲国家的很多人也长着黄皮肤黑头发,苏瑶就是能确定,对方是个中国人,那种熟悉的善良真诚的眼神只有龙的传人才有。

那是一个男人,或许称他为少年更贴切一些。

他看上去年龄不大,连二十都没有,黑眸黑发,皮肤雪白,左眼角有一粒泪痣,美得让人感到心惊。

苏瑶以为他也是被挑选后绑架过来的,见他正端着一杯牛奶给坐在床边哭泣的男人,猜测他是这儿的工作人员,像她房间里的菲佣一样,负责照顾人的。

少年跟苏瑶对视了一眼,朝她摇了下头,继续低头服侍那名金发碧眼的男人了。

苏瑶理解少年应该是在劝她不要再继续往外面逃了。

她不会放弃任何可以逃跑的机会,继续矮着身往前面去了。

巡逻的守卫已经换好了岗,苏瑶跳上围墙,藏在围墙上长着的厚厚的蔷薇花枝叶里,趁两个守卫拐过墙角去了城堡后面,苏瑶准备从围墙上跳下来,钻进她早就看好的,对面的一小片树林里。

只要她能顺利地悄无声息地跑进那片小树林,一定能逃出生天。

正当她准备往下跳,看见墙角下面徘徊着八九只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狗。从她房间的角度是看不见这些狗的,这个状况在她的预料之外。

不对,苏瑶趁巡逻人转过身,探出头往墙下看了一眼,这些狗为什么不叫?

她这才看清,这些根本不是狗,是狼!

狼群已经发现她了,仰着头朝她露出锋利的牙齿,有几个正在试图往墙上爬。

这些狼每一只都很瘦,肚子扁扁的,像是好几顿没吃饭。

苏瑶毫不怀疑,要是刚才她直接跳下去了,巡逻的人甚至来不及抓她她就已经被狼群撕碎了。

她想到了刚才看见的那名中国少年,他对她摇头应该就是在告诉她,她逃出去,会有危险,让她放弃行动。

苏瑶根本来不及从蔷薇丛里缩回去,巡逻的守卫发现狼群的异样,把枪口对准了她。

苏瑶举起手,从蔷薇丛里出来,束手就擒。

她不在乎被抓回去,她笃定他们不会舍得杀死她,只要他们杀不死她,她就一定能逃出来。

这次她也不算白来,发现了一个同胞盟友,摸清了守卫的真实情况,为下次的出逃提供了经验和教训。

守卫用枪口指着她把她带进了一个房间。

这间房子一看就是用来行刑的地方,中间放着一张床,床上绑着束缚带,床边有各种仪器,两侧架子上放着各种令人触目惊心的工具,烧火钳、拔指甲的剪刀、注射器、手腕粗的鞭子等等。

守卫说了几句英文,苏瑶听不懂,站着没动。

很快两名守卫就出去了,再次进来的是一个会中文的黑人。

黑人朝苏瑶伸出手:“苏小姐,你好,我叫杰西尼,你可以叫我小杰。”

苏瑶看了一眼杰西尼伸过来的手,满眼厌恶地偏了下头,表明了自己的决不妥协的立场。

杰西尼收回手,脸上没有半分尴尬,眼底依旧带着和煦的笑容:“苏小姐,你是我们这儿最重要的‘货物’,是我们的queen,是最不能出现差池的。”

苏瑶打量了杰西尼一眼,对方身上应该是有不小的功夫的。她的肋骨还没有完全恢复,以她目前的状态打不过他。

就算她赢了他,外面还有几名持枪的守卫,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她暂时逃不出去。

她不知道这个叫杰西尼的在这个团伙里占据什么地位,倘若劫持他,够不够换她平安离开,她不能冒险,打算另找机会。

苏瑶走到排列着刑具的架子前:“你们既然把我带到这儿了,肯定不是让我欣赏这些刑具的,有什么要做的,赶紧,我还要回去看书。”

杰西尼还要说什么,被苏瑶打断了:“废话就别说了。”

杰西尼笑了一下,冲苏瑶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警察,比其他货物都有趣,怪不得他们那么喜欢你。”

苏瑶皱了下眉:“他们?”

杰西尼没答话,叫了两个人进来,声音温柔地对苏瑶说道:“您倾国颜色,留疤就不好看了,不给您一点教训又说不过去,请您坐在这边的电椅上。”

苏瑶看出来,他们要对她进行电击。

她被枪口指着坐上了电椅,杰西尼摁了按钮,电击口开始放电。

苏瑶的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全身进入麻痹的状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紧接着她的肌肉开始痉挛,全身的骨头都在互相拉扯,剧痛令她几乎把自己的牙齿咬碎。

杰西尼停了一下:“没关系的,要是觉得疼,可以叫出声,很爽的。”

苏瑶的精神开始出现恍惚,等她恢复神智,冷冷地看了杰西尼一眼:“变态。”

杰西尼再次摁了按钮:“你应该乖乖地呆在房间里,等着那个盛大的日子,那才是你的使命。你,还想逃吗?”

电击的感觉再次缠绕上来,苏瑶依旧紧紧咬着牙齿,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了杰西尼答案,他们只要不把她杀死,她就一定会逃。

杰西尼笑了一下:“没关系亲爱的,多电几次你就不敢也不会想着逃跑了。”

苏瑶知道这种电击厌恶疗法,把人的某种行为反应跟电击连在一起,一旦这种行为出现或者在想象中出现就予以电击。次数多了,人就会对自己的这种行为产生厌恶。

这是对人的生理和精神层面的双重控制。

后遗症也很明显,它会影响人的认知功能,让人记忆力衰退。

又一次的电击来袭,巨大的痛楚之后苏瑶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整个电击过程她一次也没叫出声过。

杰西尼看了看电椅上的女人,真是一块硬骨头,不过没关系,没人能摆脱他们的精神控制,电击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苏瑶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电击让她感到恶心头晕,大脑像被人掏了一遍似的,空荡荡的。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渐渐恢复清明。

她开始在脑子里不停地在想陈星河,她不能把他忘了,短暂的忘记也不行,她要是连他都忘了,就不会想着死也要从这里逃出去了。

她迅速冷静下来,开始给自己制定下一次的出逃计划。

她必须谨慎,不能再被他们抓住了,她厌恶他们用电击对付她,厌恶他们把她对陈星河的渴望从她的记忆力和意志力中擦除。

这儿井非是完全封闭的,每天会有人送货进来,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出去,就像陈星河用送胡萝卜的车把小猫偷运出去一样。

下午四点半,苏瑶看见一辆载着新鲜的瓜果蔬菜车子从后门开了进来。

她没有立刻行动,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交接和运转,默默在想心里记了下来。

同时她开始想办法接触那名对她抱有善意的中国少年,她需要他的帮助,她要带他一起从这儿逃出去。

早餐和午餐是在自己房间里吃的,晚餐是在一楼的餐厅。

餐厅很大,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上铺着亚麻绣花的布料,摆放着造型繁复的烛台。

苏瑶之前因为骨伤,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用的晚餐,这是她第一次到餐厅吃饭。

她很快看到了那名中国少年,他正在帮那名金发碧眼的男人切牛排,眉眼低垂,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金发男子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被绑架的事实,发脾气不肯吃饭,把餐具和切好的牛排扔在了地上。

少年蹲下来,细致地收拾地上的残局。

苏瑶不动声色地从身边走了过去,悄悄往地上扔了一个小纸团。

她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很快有侍女端上饭菜,牛排、蔬菜沙拉、面包和曲奇馅饼。

苏瑶不喜欢这种食物,她只想吃陈星河给她做的藤椒鸡,青菜肉丝面也行。她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填肚子,一边偷偷观察那名中国少年。

他看见了她留给他的纸条,捡起来,却没打开看,跟地上的食物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一眼也没往她身上看过。

这儿所有的佣人都是不会说话的,会说话的只有管事者、守卫和像她一样被绑架过来的“货物”。

苏瑶看了看自己的四周,被绑架者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女人,中间夹杂着四五个男人。

他们彼此之间不认识,语言也不通,除了几个会将英文的在低声说话,其他人都在默不吭声地吃饭。

晚饭后他们被允许在院子里散步三十分钟。

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半点想要逃出去的意思,只有那名较晚来到的金发男子还在试图往外逃,被门口的守卫用枪口指着送了回来。

然后杰西尼出现,把他带去了那间刑房。

苏瑶走到那名中国少年身侧,一边假装赏花一边低声说道:“谢谢你。”

少年像是没听见,低眉垂手地站着。

苏瑶怀疑他不光不能说话,耳朵也被那些人弄聋了。她只能用眼神跟他交流,可他根本不看她。

他的长相比在场的被当成货物的男人都要好看,身份却是服侍者。苏瑶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让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变得空洞麻木,一丝光彩也没有。

当天凌晨,苏瑶躺在床上,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重物从高处砸落到地上的声音。

有人跳楼了,苏瑶走到窗边,看见地上躺着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他的周身被鲜血染红了,像一朵开在暗夜中的花。

很快,两个守卫走了过来,确认男人死亡后,把他的尸体装进一个黑色塑胶袋子里抬了出去。

苏瑶看着他们带着尸体穿过草坪,绕开喷泉,走出了城堡大门,之后被夜色笼罩,再也看不见了。

对好不容易挑选和绑架过来的“货物”,他们没有井没有很严格防自杀措施,可见这样的“货物”是不合格的,不能上台面的,抛弃起来也是毫不犹豫。

第二天一大早,苏瑶让菲佣把杰西尼喊了过来,说自己想换个佣人,指定要那名中国少年:“我看着自己的同胞,心情会好一点,就不会想着逃跑了,你们也省力些。”

以为需要周旋一番才能达到目的,没想到杰西尼一下子就应允了:“在这儿,您可以提任何要求,您是queen,这儿的所有人都是为您服务的。”

苏瑶笑了一下:“那我要是让你死你去不去死?”

杰西尼:“介于我是这里唯一会中文的,建议您暂时不要提这种要求。”

苏瑶:“滚出去吧。”

杰西尼微弯了下腰:“是。”

杰西尼走后没一会那名中国少年就进来了。

苏瑶早已经确认过,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和监听器,她把门窗关上,对少年打手语:“我也是中国人。”

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

苏瑶继续打手语:“我爱你。”

少年:“”

苏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她以前办案时遇见过聋哑人,学过一点手语,但也只会一点肤浅的皮毛。

她手脚井用地对他比划,比划了很久对方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看来她的肢体语言不够准确。

苏瑶急得满头大汗,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着:“你会写字吗?”

少年看了她一眼:“我会说话。”

苏瑶:“”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小声问道:“你能听见声音吗?”

少年点头。

苏瑶给少年倒了杯水,让他坐下来说话:“我在餐厅里给你传纸条,你怎么不理我,你不想从这儿逃出去吗?”

少年没坐,规矩地站在一旁,低声道:“逃不出去,没有任何人能从这儿逃出去。”

他抬眸看着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你很快就会死在这儿,这里所有被绑过来的人都会死。”

苏瑶从少年的口述中弄清了这儿的状况。

这里属于一个国际犯罪团伙,他们在全世界各地物色人选,看中的就绑过来囚禁在这,等待每年年中的拍卖。

他们对竞拍者有严格的筛选条件,每一个参与竞拍的人都必须带走一件“货物”,他们对自己的“货物”拥有所有权,可以随意玩弄,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虐待、杀死他们。

当他们手上染了血,就成了这个犯罪集团的一份子,他们不光不会告发,还会想方设法保住这里。

这名中国少年是去年的“货物”,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拍下他的是这个犯罪集团的头目,头目是不用杀人表决心的,他这才得以活下来。

苏瑶问道:“你试过逃出去吗?”

“没有用的,他们手上有枪,还养着一群饿狼,”少年卷开自己的袖子,指了一下左手臂的一块疤痕,“被狼咬的。”

他身上类似因为逃跑造成的痕迹不计其数:“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没有用。”

苏瑶:“我们可以试试用运送货物的车子逃跑。”

少年弯腰撩开自己的裤腿,露出脚踝上几点尖细的疤痕:“车里养着五条蛇,跳进车里等于把自己送进蛇窝。”

苏瑶依旧信心满满:“驾驶座呢,我们可以把他们的车抢走。”

少年摇头:“有炸弹,他们要是看见车子被开走,一按按钮炸弹就会被引爆。”

苏瑶不信会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可以在吃饭的时候把刀叉藏在身上,挟持他们的领导者。”

少年:“杰西尼脖子上的那道疤痕就是我留下的,他们不在乎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性命,这个方法行不通。”

苏瑶:“放火呢,我们可以趁着大火逃跑。”

少年看向苏瑶的眼神已经有些悲悯了:“这里的建筑材料都是防火的,连窗帘桌边都是,所有的木头家具也都做了防火层。”

苏瑶说了一百零八种出逃计划,被少年一一否了:“没用的,逃不出去。”

苏瑶站在窗边,抬眸看着天空,现在是白天,艳阳高照,她却感觉自己看见了夜空星河,她眼神雪亮,声音低而坚决:“他还在等我,我要回去。”

苏瑶转头看着少年:“有人在等你回家吗?”

少年的神色怔了一下,眼神出现一瞬间的空白,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苏瑶看出来,那是电击后遗症,他已经无法在第一时间想起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她不愿意变成他那样。

少年终于想了起来:“奶奶,奶奶在家里。”

苏瑶得知,少年叫苏思言,今年十九岁,父母去世得早,是被相依为命的奶奶一手带大的。

苏瑶看着苏思言的眼睛:“你想回去找奶奶吗?”

苏思言点了下头,又慢慢摇了下头,眼神绝望:“没用的,逃不出去。”

苏瑶指了指围墙外面:“把那群狼弄死就可以了吧。”

苏思言看了看,苦笑一声:“不可能的。”一共八只狼,要想毫无声息地弄死它们,还不能被巡逻的守卫发现,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天晚上,苏瑶不顾苏思言的劝阻,从窗户跳出来,按照上次出逃的路线踩上围墙,惊动狼群和巡逻的守卫,被带进了刑房。

杰西尼再次对她用了电击。

苏瑶是在自己那间房间里醒来的,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陈星河,陈星河,陈星河,她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不断在脑子里描绘他的模样。

苏思言站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知道墙下面有狼了吗,为什么还要从那边逃,白白挨了一次电击。”

听到“逃”字,苏瑶突然感到恶心,弯腰在垃圾桶里干呕了几下,擦了擦唇角,坐在床上缓了一会。

她从床上下来,对苏思言伸出手:“这是我在刑房偷拿的,自动注射型麻醉剂,可以用来对付那些狼。”

苏思言这才知道,苏瑶的目的不是要从围墙逃出去,她是为了进刑房偷东西。

苏瑶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我们可以趁巡逻的守卫不在眼前时把注射器扔在狼身上,放倒他们,赶在狼群倒下守卫回来之前从围墙跳下去,跑进前面的树林里,一直往前跑,总会逃出去的。”

苏思言:“可这只有两枚注射器,那儿有八条狼。”

苏瑶把注射器收好:“没事,我一次偷两个,四次就能攒够八个了,还差三次。”

苏思言:“拍卖将在十三天后举行,要逃出去必须赶在拍卖开始之前,十三天三次,这样的电击密度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你会变得像我一样,经常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想不起来。”

只是提到电击这样的字眼,苏思言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他的肉体和精神都在排斥,脸色也开始发白,额头渗出了汗。

苏瑶轻轻拍了拍苏思言的后背,安抚他道:“别怕,孩子,我是警察,到时候你跟着我,我一定能带你逃出去,回家找你的奶奶。”

苏思言只比苏进大了三岁,在苏瑶眼里就是个孩子。

接下来的两天,苏瑶又在试图逃跑,被杰西尼带去了两次刑房。

第二次的电击之后,苏瑶醒来,坐在床上怔了好一会,想了一下自己是谁,这是哪儿。

电击带来的认知功能障碍让她的大脑迟钝得像是生了锈,一个小问题都要想上好一会。

她不断在嘴里重复:“陈星河,陈星河。”

等这个名字被重复了很多遍她才能想起来自己念着的这个人是谁,以及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念着他的名字。

苏瑶从一片恍惚中恢复过来:“还差一次就能集齐八个了。”

苏思言担心苏瑶的状态:“你不能再去了。”

苏瑶笑了一下:“没事,我能抗得住,帮我拿张纸过来。”

苏瑶决定把陈星河的样子画下来,她怕万一自己真想不起来他了。

她不会画画,把人画的跟鬼一样,最后画了一根仙女棒来代替他,现在应该叫仙男棒了。

苏瑶问苏思言:“你要把你的奶奶画下来吗?”

苏思言摇了下头:“我已经不记得她长得什么样了,只记得她经常用的那根拐杖。”

苏思言把那根拐杖画了下来,回忆道:“奶奶的拐杖打人可疼了,别人欺负我她就用拐杖打人,几下就能把人打跑。”

苏思言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隐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想回去找我奶奶。”

等他再抬起头,眼里的空洞和麻木被希望取代,眼神闪亮得如同暗夜里亮起的星光:“姐姐,我想回去,我们回去!”

第二天,苏思言假装逃跑,把自己弄进了刑房,醒来后走进了苏瑶的房间,递给她两支注射器:“八个,齐了。”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手臂上有电击伤。他已经不是“货物”了,他们不在乎在他身上留下疤痕,对他下了狠手。

苏瑶摸了摸苏思言的头:“晚上我们就走。”

黑夜来临,苏瑶站在窗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默默念着陈星河的名字,她拼死也要回去找他。

到了巡逻的守卫换岗时,苏瑶带着苏思言从窗户出来,爬上墙头,稳准狠地把八个麻醉注射器投到了狼群脖子上,从墙上跳下来,跑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巡逻的守卫发现狼群被放倒,察觉到有人逃了出来,吹响口哨召集人手,带着搜寻犬,举着枪和火把走进了树林。

苏瑶和苏思言一直往前跑,他们不能停下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苏瑶脚上被磨出了泡,胳膊和腿上被树枝刮出好几道血口子,苏思言体力不好,累得站都站不稳,还在拼命往前跑。

他们终于从小树林里跑了出来,跑到一条公路上,看见一个小型加油站和一个电话亭。

苏瑶惊喜道:“有救了!”

她拿起电话,把话筒放在耳边,准备拨国际报警电话。

她还没来得及摁下电话号码,话筒里传出来杰西尼的声音:“可爱的queen,在外面玩了大半夜,该回城堡了。”

苏瑶转头,看见一排对准了她脑袋的枪口。

这样透支身体和精神的出逃又进行了三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被他们跑了个遍,每一次都被抓回去电击。

苏瑶的记忆力越来越差,经常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有几次甚至把陈星河的名字忘了,想起来之后开始拼命用拳头砸自己的头,恨自己怎么能忘了他。

明明已经拼了命地逃跑,还是一次次被抓住,她开始经常感到疲惫,从最初的信心满满到逐渐绝望。

逃跑已经成了她骨子里的本能,苏瑶撑着最后一口气,带着苏思言跑到了一处海边。

这次他们在外面呆了一天一夜,杰西尼没能找到他们。

苏瑶兴奋道:“我们终于逃出来了,逃出来了!”她终于可以回到陈星河身边了。

苏瑶带着苏思言沿着海边一直走,走了半天都没看见一艘船只和路人,却重新绕到了海边的起点。

苏瑶心底一沉,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无力紧紧掐着她的脖子,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终于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孤岛,岛上的一切都属于那个犯罪团伙。

除非长了翅膀,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儿逃出去。

所谓的严密的看守和穷追不舍的追捕不过是杰西尼在玩弄他们。

故意给他们希望,又残忍地把他们的希望摧毁,直到把他们逼进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

苏瑶站在海边,崩溃地大哭出声:“陈星河,我已经很努力了,还是逃不出去,你快来救我!”

海浪将她的声音带出去很远,海天之外地球另一边的他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拍卖会见。

陈星河:你是我花钱买下来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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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蓝莓、不许掐掉闹钟!、郑言非、姽婳、我的草莓芝士呢的营养液,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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