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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没有荣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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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这里的每一个被遗忘的女子一样,仇梦自从进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得到过皇上的招幸,就好像,被送进这里的女子,都是被疼爱过,给了名分,赏了一世的衣食无忧,却全然不会问津了一般。

其实,仇梦是知道的,那个被天下人称作皇上的那个男人,其实是不爱她的。揽镜自照,镜中人,眉眼如画,一颦一笑之间,百代忧愁,眉眼中,有远黛青山的美好,但是,那个男人依旧不爱她,像吗?当真是像的吗?是不是不仅五官容颜,就连一颦一笑,都是像极的。

所以他透过自己爱着她,雨露恩泽也都是因为她,所以他透过自己恨着她,恨不能永远不见她,也就不想她。

“哟,妹妹又在这里照镜子呢?我告诉你啊,这里的姑娘们,每天都打扮的美美的,等着皇上来,可是等来等去,这院子里面的花都不知道开开谢谢多少回了,根本就无人问津,我在这里这么久了,看见皇上的机会,寥寥无几。”

女人的话语里面,三分真七分假,只不过落寞的神色倒是真实的让人动容。

“我知道的。”只是淡淡的,仇梦应了这么一句,便就不再说话。

“所以说,在这里比的,大部分都不是皇上的恩宠,而是其他的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瞄着仇梦,仇梦只是缓缓的笑着,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妹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该跟着谁,跟着谁比较有前途。”

说罢,这个女子便风姿绰约的离开了,仇梦沉思着用手穿过自己的头发,秀发从指缝滑落的感觉好似流水,抓握不住的,是青葱的年华,抬头看向窗外,想起刚刚女子说的那句话,她又缓缓的笑了,花开花落,年华几多,这些女子都是怎么在这里一点点度过的。

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棂之间的雕花纹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影影绰绰的交错着,甚至清楚的能够看到有阳光在光束中翻飞舞动着。

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她也差不多看明白了,这里被硬生生的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就是那个看似纤细实则热烈如火的女子领导着的,那个女孩子,在艳阳,人如其名,只是少了写该有的厚重。另外的一个女子,就是今天坐在这里和自己谈话的女子,春桃。

她们都是在这里被遗忘了太久的老人了。仇梦缓步走向窗前,低敛了眉眼,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只是浮游之力,想在这镶满琉璃瓦的深宫之中出头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孤注一掷了吧。

夜深沉下来的时候,仇梦披了一件外衣站在了门外,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清冷寂寞,带着不堪一击的脆弱,还有对这命运的胆怯。是的,她怕了,一腔孤勇到此,渐渐的也露了怯。

她不怕自己没有退路,不怕毁灭,甚至是不怕粉身碎骨,只是害怕这么默默无闻的这么一直待下去,有微风浮动她的头发,她低敛了眉眼,看着自己的十指,青葱纤细,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要用这双手,亲手扼杀很多的东西。

到现在,她才发现,她真的只是一只浮游。

或许是因为太过失神,所以当那个男人站在她的身边的时候,她还在发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还在想什么,想自己的那些小手段能够让你一步登天?”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的时候,她猛然回神,一声惊呼就这样抑制不住的从唇齿间溢了出来,然后下意识的,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里是后宫,即便是他是在皇上面前最最得宠的王爷,擅闯后宫,所有人都说不清。

男人眼神戒备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她伸手将嘴捂住的时候,他的眼角才缓缓的勾勒了起来,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就如同他长此以往,一直都不曾看得起的嘲讽。

“很不错嘛,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也都成了贵人了,我是不是应该放手,任你施为,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男人的语气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情倦怠,总是带着那种魅惑人心的力量,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很容易让人忽略藏在深处的那抹愠怒,他在生气,而且是要将她拆吞入腹的生气。

仇梦轻轻的笑着,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笑容,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睛。“我这么任意妄为,你不是一样还没有抛弃我这枚棋子,不然,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找我?在王爷的计划里面,我还是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的吧。”

她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也曾猜想过,她被放弃了,可是当这个男人来到这里找到她的那一刻,她就坚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想,其实,她恨重要。

“我很欣赏你,你有她没有的气魄,所以她死了,你还活着。”

男人将死字咬的很重,以至于仇梦一瞬间哽住了呼吸,原本就白皙的脸庞上面血色褪尽,连笑容也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如同弃城,荒草遍生。

“我活着,也许是天意,天意助你,也助我。”仇梦背过了身去,不再去看这个男人的眼,不论是何时,都是这么一双桃花眼,天命风流。

“你若总是这般污泥我,怕是天,都帮不了你。”

男人笑意莹然的甩下这一句话,一如既往的轻佻多情,而仇梦还是在这样的迷雾之中,找到了那一抹阴鸷,残酷决然,森冷异常。然而就是在这样不阴不阳的语气之中,仇梦安下了心来,看着庭前还半开着的花,仇梦清浅的笑了,这里的花开花落,她怕是看不到了。

“妹妹,你可是想好了该跟谁了?”次日一早,仇梦才刚刚起来就被春桃堵在了屋子里面,微微有些不悦,仇梦皱起了眉头。“姐姐你也太心急了一些,大清早的,连衣服都没穿好,您就来了。”虽然嘴上说着恭敬,神态却并非如此,仇梦伸手拿过一旁婢女手中的漱口水,说完就含了一大口进去,一点点的漱了起来,然后轻车熟路的吐在了身边婢女手中的痰盂中。

“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妹妹还真是过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连早起都不会了。”面前的女子依旧在笑着,只是容颜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不悦,意味不明。

“姐姐是在这里呆的久了,就连皇上的心都不想着怎么得到了,所以弄出了这些拉帮结派的无聊事。”仇梦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一句话,说的不可谓是不尖锐,眼前的女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将仇梦看了一眼之后,舒尔笑了。

“天真!这里的姐妹哪个不是被遗忘了的,皇上,岂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你想见到就能见到的?这里的姐妹刚刚来的时候,无不是做着这样的美梦,以为自己晋升成了贵人,就能够一步一步爬上去,但是我告诉你,想爬上去,靠的不是扎实的步伐,而是一步登天的疼爱,你觉得,皇上给你一步登天的疼爱了?”

说到了这里,眼前女子的眼中已经带上了恨色,甚至是声嘶力竭的指责,仇梦的心中一悸,果然就是深宫后院,埋葬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和怨念。

“我确实是这么想着的,这么拉帮结派的,除了平时能够解解闷,还有什么用?”

身为女人,仇梦深深的感到了其中的悲哀,他们都说,她与她很像,只是她死了,她究竟是葬送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手中,还是葬送在了这宫廷之中的勾心斗角,腥风血雨之中,这一路,她是如何爬上去的,最后,她又是怎么死去的,这一切,都成了她日夜辗转反侧时的思量。拧成了一个结,将她死死的拧在了中间。

“清高什么,你不过也是被皇上遗忘了的女子,少在我的面前,拿出这么高高在上的模样,你以为你是谁。”被仇梦漫不经心的样子触怒了,女子挥起了自己的手,眼看着一个耳光就要打到仇梦的脸上,仇梦随手抓起了身旁的茶杯,可是余光所见来人,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当女子的一个巴掌火辣辣的郭在仇梦的脸上的那一刻,仇梦在椅子上没有坐稳,跌了下去,手中的茶杯也被带落在地,摔成了粉末,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叫嚣着残破。

“你以为贵人是什么好的头衔吗?贵人其实就是被宠幸过了的丫鬟,还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持着自以为是的清高。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被遗忘的!”女人说着说着就有些癫狂了起来,好似心中积攒已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了开来,一瞬间冲垮了所有表面上精心勾勒的从容表现,其实,在这里看花开花落久了,所有一切的精致,都变成了皮囊了。

“既然你这么不屑贵人这个头衔,不如就连贵人都不要做,继续做你的丫鬟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的想起,落地有声,刚刚还在歇斯底里的对着仇梦嘶吼的女人,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尴尬的脸嘴唇都颤抖了起来。惶恐的跪倒在地,扑通一声,捡起的灰尘在光影中绰约飞舞,仇梦也缓缓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跪在那里,抿紧了唇不说话。

“皇上,臣妾,臣妾不是有意的。”

“你已经不能自称臣妾了。”明黄色的衣袍在有些刺眼的光芒中变的更加的亮,成了这个房间之中最亮眼的一抹亮色,所有的女子全部都蜂拥而出,齐刷刷的跪在了那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全部都是皇上吉祥。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您原谅我吧,求求您了,臣妾在这里呆了三年了,三年时间,只见过皇上几面,皇上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臣妾,臣妾是真的心灰意冷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似乎是急于解释,急于维护自己这岌岌可危的地位,如果连贵人都不是,到最后的结局,谁敢想。

然而男人的眼神却是冷漠的,绕过跪在他面前的女人,走到了仇梦的身旁,伸出手,将仇梦从地面上缓缓的拉起来。“苦了你了。”她没有抬头,没有看他的眼,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皇上吉祥。”

“朕今日太忙,不是不来找你,跟朕走吧,以后就不要住在这里了。”

他笑着将她的下颌抬起来,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眼眸中虽然是征求,更多的,还是不容拒绝,这宫闱之中,太多的不容拒绝,像是一双手,推搡着她,不断的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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