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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你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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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振华一大早起来就到书房翻书,方兮然靓女买回来了早点:“上午,你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在家,我出去办点事!”方兮然靓女说着给方锦宇打电话,说道:“喂,方锦宇,你来帮我拉一件东西吧。是轩辕戚阳的书箱。什么?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算了,就让它先放这里吧!”欧阳振华找了个台阶下。

方兮然靓女放下电话要出门了,但开了房门又不禁徘徊再三,是怕欧阳振华一个人在家孤单吗?还是怕自己一个人出门,欧阳振华又怀疑她要去会什么男人?轩辕戚阳的那只书箱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你说有事,又拉着个箱子在家里转来转去的,到底要干什么?”欧阳振华问。

方兮然靓女随手一放,说道:“那我走了。我只能晚上回来给你做饭了。中午,你就——?”

“你压根就不是一个干事业的人!”欧阳振华讥讽道。

欧阳振华站在楼下等欧阳燕凤。

楼梯上,欧阳燕凤激动地跑下楼来,看见楼道外欧阳振华苍老许多的背影,欧阳燕凤止住了脚步,调整了一下情绪,故做轻松地哼着流行歌曲走到欧阳振华身后打招呼,说道:“老爸,想起来来看我啦?”

欧阳振华回身看着欧阳燕凤浑身有些不伦不类的时尚打扮,皱了皱眉,说道:“我说,家就在校园里,这么近,我回来这么多天也没见你回过一次家。”

欧阳燕凤夸张地耸了耸肩,说道:“家?那还叫家吗?早被乡下来的农民住得乱七八糟了。”

“你跟方兮然靓女阿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都什么年月了?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累不累呀?”欧阳燕凤闭口不谈与方兮然靓女之间曾

有过的冲突,说道:“怎么?你还要跟她在一起吗?”

“这是爸爸的事情。”

“我看没什么好结果!”欧阳燕凤见爸爸还在犹豫不决,连欧阳振华也一块儿厌了!

欧阳振华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你们倒真是能自觉地给自己找平等的新一代啊。算起来我起

码是你医生的医生辈吧。”

欧阳燕凤不冷不热地,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判断问题只相信自己对资讯的独立分析。”

一同学出来,说道:“欧阳燕凤,走不走啊?”

欧阳燕凤匆匆结束跟欧阳振华的谈话,说道:“我上课去了。”转身就和同学一起有说有笑地走了。

欧阳振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远远地还能听到她们的议论,说道:“谁呀?一脸的深沉,想教育谁呀?哎,是你老爸吧?”

“你老爸才整天想教育人呢。”

该收碗的时候,方兮然靓女却望着餐桌发呆。

欧阳振华试探地,说道:“该不会是什么茶的事折腾的你这样六神无主吧?”

“你刷一回碗行吗?”方兮然靓女站起来也像大人物一样地踱步。

“当然行!”

厨房里,欧阳振华并不情愿地洗碗。

叠化——牢房里,为了减轻对抗,欧阳振华自告奋勇地为那些流氓犯们洗碗的情景。

“哐啷”一声,幻象破除,欧阳振华检起一只砸出缺口的圆盘,心虚地向客厅里望了一眼,

发现方兮然靓女并没有在乎来自厨房的事故,仍处于特别难下决心的状态,那样子看起来很让人感动。欧阳振华正看着呢,突见方兮然靓女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欧阳振华不放心,加紧结束洗碗,擦了擦手就跟出来。走到楼道,一摸口袋才发现没带香烟,转身又返回找了包香烟,重新出门,出楼道就不见方兮然靓女的影子,点上香烟做着判断。

欧阳振华远远地走来,已望见娇小苦弱的方兮然靓女犹豫不决的背影。

方兮然靓女望着月辉笼罩着的湖水,发呆的眼神。

湖水中倒映出——当年的方兮然靓女站在湖边,欧阳振华嫉妒地望着她,方兮然靓女欣喜地问:“你真的嫉妒我吗?”

方兮然靓女自言自语,说道:“你真的嫉妒我吗?”

欧阳振华惊奇极了,走上前去,扶住手舞足蹈的方兮然靓女,说道:“你怎么啦?”

方兮然靓女从回忆中惊醒,紧盯着眼前的欧阳振华,似乎在判断着此时的欧阳振华与当年的欧阳振华孰

幻孰真。

欧阳振华不知道怎么回事,颇为好奇,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现在这种状态。”

方兮然靓女推开欧阳振华,自我解嘲地感叹,说道:“你,到底还是把我逼回到了我母亲的位置!”

“谁也没有逼你!”欧阳振华申辩说。

方兮然靓女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到底有什么问题?”欧阳振华问。

“没什么,我想回老家去了。“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去找一棵活着的茶苗?”

“是的。”方兮然靓女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欠别人的一个承诺。”

“承诺?”欧阳振华叫了起来,随即觉得不合适,又压低了语气,说道:“多少年前就没人相信承

诺了。”

方兮然靓女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是有些人吧?但还有些人会一直坚守承诺的。”

欧阳振华有了一些勇气问说道:“你说有话要问我怎么不问了?我今天去看了看欧阳燕凤,她是不是

和你闹了什么不愉快?”

“算了,我不想问了,真的!我已经决定走了,你一个人要多保重啊!最好找点事做做,不要整天闷在家里。”

欧阳振华与方兮然靓女一个坐书桌前,一个坐沙发上,死一般的寂静。

“明天,我就要回柳安了。”方兮然靓女从沙发上起来,打破了沉闷,但又不准备把话谈下

去。

欧阳振华被噎得发慌,说道:“还回来吗?”

“你说呢?”方兮然靓女问了一句。

这回轮到欧阳振华发呆了,说道:“我能说什么?”

“那就别说!”方兮然靓女好像突然想到了欧阳振华该洗一洗,于是回屋找出欧阳振华的衣服扔到他的面前,说道:“你不要洗洗澡,换换衣服吗?”

“我身上不臭了!”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说道:“出来的那天,已经差不多把皮都刮掉了一层。”

欧阳振华并没有其它用意的,但话一出口,就在自己和方兮然靓女俩人的面前再现了当年他们相识的情景,俩人的思想感情一下子就回到了差不多十二年前。两双眼睛立即纠缠到了一起!

“去洗吧!”方兮然靓女忽然哀伤起来。

“不臭了!”

“不臭也要洗!”方兮然靓女把欧阳振华拉起来推进了洗脸间,听着里边的水响。

卫生间里,淋浴着的欧阳振华仰着头,任水流在脸上流淌着。

方兮然靓女踏着夕阳归来,远远地望着自己家的家门,门口的店招居然又改回了“方兮然靓女饭庄”,家家此时都冒起了炊烟,惟独自家的烟囱却了无生气。

方兮然靓女有些差异,不禁加快了脚步。

方兮然靓女推门进屋,大吃一惊。

慕容欣华衣着整齐,面色苍白的在堂屋正中的一把躺椅上靠着。

方兮然靓女扔掉手里的包扑了过去,说道:“姨妈!你这是怎么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慕容欣华皱巴巴的一双老眼里全是对生命的眷恋,说道:“你姨妈还没死呢,进门就哭!唉,都活到这把年纪了,死也平常了。”

“姨妈,你不会有事,这不是好好的吗?”方兮然靓女叫道。

“姨妈这一辈子没过过几天人的日子,就是死,阎钟离爷也该给我个好死法。我没有福,也没有德行,为了养活儿女,总想靠男人,一辈子嫁了三回,真要去见他们了,我一个都不想认!”

“姨妈,你都胡说些什么呀?”

“我已经躺在这等了三天了,就怕突然走了,还怕有些事来不及跟你交代。你告诉方锦宇,活着我没坐上他的黑壳汽车,一定要开到坟上来给我看看,他要没本事开来,就叫我孙子开来,开不来就别上我的坟。你呢,就好好守着我们的家,自己养活自己,不要指望任方男人。哦,对了,还记得你以前上学时长去的山后那块山坡吗?那是承包时分给我们家的,到时候一定要把我埋在那里,我替你看家比别人看得放心!记住了?”

方兮然靓女忍着眼泪点头,说道:“姨妈,你放心,干女儿从来就没有靠男人养活,方锦宇的黑壳汽车你也一定能坐上。”

慕容欣华突然露出了孩童一样的窃笑,说道:“你的茶树也一定能种活。”

方兮然靓女吃了一惊,说道:“姨妈,你说什么?”

慕容欣华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消失。

细雨霏霏,村里人帮方兮然靓女埋葬完了慕容欣华,都一言不发地冷冷望着方兮然靓女。

方兮然靓女望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哽咽着,说道:“谢谢各位给我姨妈面子,这么多人来送她。我方兮然靓女对不起乡亲,可我姨妈一辈子没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对吗?”

众人此时也无话可说,默默地散去,只剩下一位和方兮然靓女年龄相仿的女人还站在原地没走,两眼望着方兮然靓女。

方兮然靓女走近了几步,认了出来,说道:“方丽沁?”

方丽沁点了点头。

方兮然靓女趴在方丽沁的肩上痛哭起来。

方丽沁陪着流了一会眼泪,说道:“知道大姨妈为什么一定要你把她埋在这吗?”

方兮然靓女抬起了头,泪眼迷茫地望着方丽沁。

方丽沁抬手指了指坟后的一片山坡。

方兮然靓女顺着方丽沁手指的方向走到了坟后,向下望去,只见山坡上的地里,盖着一大片塑料棚。

方兮然靓女疑惑地走下来,掀起塑料布,里面竟然是成片鲜活的茶苗。

突然,方兮然靓女明白了,她发疯似地冲上山头坟地,跪倒在慕容欣华的坟墓前,哭喊着,说道:“姨妈——!”

山里的雨大了起来,方兮然靓女在雨中长跪不起。对天发誓,说道:“姨妈,干女儿一定让您精心培育的这些茶苗种遍所有剃光的山头,不做好这事,决不再来见您。”

屋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书和烟头。

书桌上还堆着一叠手稿,还有撕开的邮包,上面有一张附言条,是东宫雪梅写来的:

欧阳振华,你好。听说你回了内地,我也去了哈尔滨,哈尔滨的岁月已成为过

去,但永远不会忘却。我把你在哈尔滨的文稿寄还给你,不仅仅是供你回忆,而是希望你永保当年那种生活热情,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热情是不能泯灭的。

永远为你祝福的东宫雪梅

欧阳振华在校园里四处游荡,到处都是物换人非的感觉。

终于,欧阳振华来到防空洞门口,现在已经敞开了,再也没有戴红袖章的人把门了,欧阳振华

仿佛突然找到了昔日的感觉,激动地走进了防空洞。

防空洞里,墙壁上往日的隐隐字迹犹在,欧阳振华边走边辨认着,快走到尽头时,突然发现了不和谐:墙边开了一个门,闪着俗气的彩灯,四周涂满了乱七八糟的时尚语言,诸如,说道:“别理我,烦着呢!”、“我是流氓我怕谁”之类。

欧阳振华推开了门,门里高分贝的摇滚乐扑面而来,昏暗的环境,弥漫的烟雾。

欧阳振华皱皱眉,正要离开,突然发现了一帮叼着烟举杯的学生里竟然有欧阳燕凤的身影。

方兮然靓女带着方丽沁一进进这城市中的陋巷,方丽沁就揪着心。

方兮然靓女在门头上摸到了房间钥匙,将门打开。

一进轩辕戚阳的房门,方丽沁没等到将如此狼籍的陋室看完,就悲从中来,一头趴到轩辕戚阳

的床上痛哭起来。

“他一直就是一个人吗?”方丽沁抹着眼泪问。

“还能是几个人!”

“他不是就要毕业了吗?”

“不是还没有毕业吗?”

“那他——?”

“是啊,这么多年就一直背着这个包袱,还不如一个一年书都不念的民工呢!”

“是我害了他!可当时,他们的钟离书记亲口对我说,不会开除轩辕戚阳,只是帮助他认识错误的!他叫我说得严重一些。他说,只有说得严重了,他才能帮助轩辕戚阳认识错误,让轩辕戚阳与我和好。我怎么这么傻,就全信了他呢?!”

“那有人说,你后来还到原投资种茶的方先生那里告过轩辕戚阳,是真的吗?”

方丽沁生气了,说道:“真是人的嘴比豺狗的牙还毒。他被医院开除,他爸爸又接着出那样的

事情,我怄都怄死了!怎么还能去告他?”

方兮然靓女见状也决不像是撒谎,气也为之一消,说道:“那是人家瞎编的?”

方丽沁如痴如醉地,说道:“原来我还背地里背着这样的罪名,那,我真是三辈子不嫁人也抵

不掉轩辕戚阳的债了!他人呢,我要当面跟他说个清楚。”

方兮然靓女由此生出无穷感慨,说道:“算了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走吧。”

方丽沁摇着头,说道:“不,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他。”

“他一时也不一定回来。”

“我就一直等下去!”方丽沁的眼里隐然透射出一股悲壮。

方兮然靓女震惊了。

门又推开,进来的是轩辕戚阳。

欧阳振华十分严肃地跟欧阳燕凤谈话,说道:“你看看你,哪还有半点学生样?你是个大学生,不是

在外面混的社会青年!”

衣着时尚的欧阳燕凤满脸不耐烦的神情。

两个学生过来,刚想和欧阳燕凤大招呼,发现严肃的欧阳振华,吐了一下舌头,笑嘻嘻地推开了歌厅的门进去,刺耳的乐浪从门内涌出。

欧阳振华皱着眉回手关上了门。

欧阳燕凤满不在乎地,说道:“老爸,是不是好久没做医生了,教育教育人特过瘾啊?回家去吧,啊?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你老婆喜欢听你教育,我还有事,拜拜。”说着掉头走了。

欧阳振华望着欧阳燕凤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我还真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们这些孩子。”

钟离宗发骑着辆破自行车过来,从欧阳振华身旁骑过,突然刹住车,回过头来,说道:“哟!这不是欧阳振华吗?”

望着已经满头白发的钟离宗发,欧阳振华不知说什么好,钟离宗发倒是很热情,说道:“回来了啊?怎么样?你的人事手续还一直挂在系里呢,回来给学生上上课吧?现在的学生,最喜欢听像你这样在外面闯荡过的人讲课了。”

轩辕戚阳低头坐在床沿上,方丽沁远远地站在一边,显然,两人并没有彻底和解。

方兮然靓女望着他们的僵局,也颇为尴尬,只好转移了话题:“告诉你一件事,‘雾里青’已经种活了!”

“谁说活了?”轩辕戚阳来了劲头,只是不敢相信。

“是活了。”方兮然靓女打开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棵带着泥土的茶苗来。

轩辕戚阳看着生机勃勃的茶苗,热泪盈眶:“真的活了?”

方兮然靓女觉得自己又比这个男人强一些了,便当仁不让的总结,说道:“一开始,你有没有按

照茶树首播要求播种,还不能肯定。但一发现大面积不出茶苗就慌张撤退肯定是错的。”

“当时的情况都那样了——不撤怎么办?”轩辕戚阳不堪回首。

“走,我们一起去给方先生打电话!”

“他会接吗?”

“接不接都得打!要把没有说清楚的话给人说清楚!把没办完成的事划上句号!”方小

丽坚持说。

“都过了那么久了,还能说清楚吗?”轩辕戚阳又有些为难了。

“过多久都得说清楚!”

“看他那样也未必还会对这事感兴趣!”

“那是他的事情!”

方兮然靓女将电话打到新加坡,说道:“对,我叫方兮然靓女,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叫轩辕戚阳。拜托你一定转告方先生,让他尽快照我留的电话或地址与我们联系。”

“你干吗提我?”

“你是我的医生,我不好怎么说你。什么事情只要发生了,你不说清楚就永远是个事!”

方兮然靓女冲着似乎在体会自己所说的话的轩辕戚阳笑了笑,说道:“我们又要种茶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善

始善终啊?”

“行!我早就不想卖什么酒了。”

方兮然靓女把茶苗郑重地交到李教授手里。

李教授惊讶地望着茶苗,说道:“奇迹呀,居然让你们找到了活苗!放心,只要有活苗,我一

定能找到大面积种植它的方法。哎,这活苗不象是野生的,到底是什么人培育的?了不起呀,‘雾里青’要是能够开发出来,这个人是头一功啊。”

方兮然靓女楞楞地望着茶苗,仿佛看到了母亲拖着衰老的身躯在山坡上精心育苗,眼泪止不住唰唰地流了下来。

钟离宗发拖着欧阳振华走进办公室,冲着钟离克彬,说道:“钟离主任,看看谁回来了?”

钟离克彬从办公桌上抬了抬头,说道:“欧阳振华呀,回来了?”

钟离宗发兴冲冲地,说道:“我已经跟欧阳振华说了,叫他回来上课吧,不是正好医生不足吗?”

说着又掉头冲着欧阳振华,说道:“现在的年轻医生,真是不如过去了,只想着挣钱,基础课不愿意上,

接个课题就乱要钱。哪像我们当年——”

钟离克彬打断了钟离宗发的唠叨,说道:“欧阳振华,你真的想回系里工作?”

欧阳振华强忍着对钟离克彬的不快,默默点了点头。

钟离克彬翻了翻本子,说道:“这样吧,你离开医院这么多年,虽然当时办的是停薪留职,可毕竟这么多年了,一时也未必上得起来课,先到系资料室工作吧,我一会给谭主任打个电话安排一下,哦,摊主任也是系里的白胡老人,你认识的,具体工作就她跟你谈吧。”

欧阳振华冷笑了一声,掉头走了。

“哎!”钟离宗发没拦住欧阳振华,掉回头来责怪钟离克彬,说道:“钟离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嘛?”

钟离克彬拿出烟来,扔给钟离宗发一支,说道:“老书记,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做主嘛,你知道欧阳振华的情况吗?他是从哈尔滨的拘留所里放出来的,虽然没有判刑,总是个事吧。我同意接受他这个无业游民,给他个资料员的工作,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李教授陪欧阳振华喝酒,劝慰着欧阳振华,说道:“行了,小人得志,本来就是千古不变的客观规律,你一个大历史学家,和他生什么气?”

欧阳振华仰脖灌下一杯酒,说道:“老李,我这一辈子,算是阅人阅事多矣!不敢说有多少对社会的认识,教训总是有的,我只想把自己的心得告诉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年轻,还有希望,我是做不成什么大事了,只想为年轻人贡献一点心血,总不能看着他们像欧阳燕凤那样,只知道DISCO和FASION吧?!可钟离克彬他们,居然连我给学生们说话的权利都不给啊!”

李教授动容了,说道:“欧阳振华,现在这年月,像你这样有责任心的医生太难得了。他们历史系不让你上课,我们生物系聘你来开讲座,学生一定会欢迎你这样的医生的。来,我敬你一杯。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你们家小方真是了不起呀,居然搞到了‘雾里青’的活枝,真是能开发出这个新品种,绝对是茶艺界的大事,可喜可贺啊。哎,小方呢?”

欧阳振华眯缝着眼睛,幽幽地说道了句,说道:“现在是她在忙大事了。”

方锦宇正忙得汗流浃背,对方兮然靓女点了个头就算招呼过了。

“你这是瞎忙什么呢?”方兮然靓女问。

方锦宇用衣袖呼啦了一下满头的大汗,说道:“怎么是瞎忙?我有绝对的信息,这种瓶子明天

开始涨价了!我得赶快将这个品牌的酒瓶挑出来卖个好价钱。”

方兮然靓女也加入进来帮着方锦宇挑瓶子,两人边干活边说事。

“我说,你能不能给轩辕戚阳发一份工资?”方兮然靓女问。

“我为什么要给他发工资?”方锦宇很是不解。

“姐有事找他,他不能再卖酒了!”

“你有事找他,你就给他发工资!”方锦宇一点也不开玩笑。

正说着方贵芬从里边出来,说道:“耶?大姐真在这里!外国电话找你!”

方兮然靓女急忙冲进里间接电话。

“什么外国电话?”方锦宇问方贵芬。

“新加坡是不是外国!”

方锦宇一听新加坡就思索起来,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见方兮然靓女接过了电话,喜气洋洋

地出来就问说道:“你刚才叫我做什么?姐。”

“你不答应,算我没说!”方兮然靓女瞄了一眼弟弟,眼睛里全是欣慰。

“我这不是答应了吗!”方锦宇叫道,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姐,是不是茶——”

“嘘——”方兮然靓女连忙打断方锦宇,说道:“姨妈说过,没做成的事不能乱说,世上有专门坏人

好事的小鬼!”

“放心,坏人好事的小鬼进不了我是家门!”方锦宇也深知家乡的风俗。

“那也不说!”

方锦宇已经是不言而喻了,叫,说道:“太好了!这一下我真的可以买黑壳汽车了!”

“这跟你买车有什么关系?”

“原以为你不管了,我得买些树苗把山上绿起来!”

1.方兮然靓女大为感动,说道:“小弟,你真行!”

“笨人做笨事呗!”

方兮然靓女、方丽沁坐在一排坐椅上,轩辕戚阳则远远地坐在车厢的另一头,形同陌生人。

方兮然靓女稍有不安地望了望方丽沁,方丽沁的眼睛却死死地望着远处的轩辕戚阳。

方兮然靓女微微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

不知为什么,方丽沁那种对爱情一相情愿的坚持让方兮然靓女倍感绝望,在看

2.到方丽沁眼里隐然透射出悲壮的一刹那,方兮然靓女产生了一个不祥的预感:轩辕戚阳不可能再回到方丽沁的身边了,被爱的人原本就不一定非要回到爱他的人身边。原来陪方丽沁进城的动机里还隐含着一个去看看欧阳振华的借口,现实让方兮然靓女又一次匆匆逃离。

方兮然靓女、轩辕戚阳又招集了一批帮工聚集在慕容欣华的茶苗地前。

轩辕戚阳看着慕容欣华精心培育的茶苗,联想到自己当初的浮躁,愧疚不已。

方兮然靓女认真地对帮工讲话,说道:“根据科学研究,这些茶在这片山地里是完全能种活的,今

天,C市人民医院的李教授会把他研究的药水带来,你们一定要严格按要求做,什么事都讲个善始善终,我们开出了这片山头,就有责任让它种满绿色的茶树!现在,我们先上山,把荒的地再精心地翻一翻,做好全面种植的准备。”

轩辕戚阳抬起头来,心潮激荡,又找到了做大事的感觉。

众人在方兮然靓女、轩辕戚阳的带领下开垦着山地。

方丽沁一边干活一边靠近方兮然靓女身旁诉着苦,说道:“事情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他怎么还是这样不冷不热地对我?”

方兮然靓女无奈地开导着,说道:“男人的心事你是根本无法摸得透的,顺起自然吧。”

轩辕戚阳突然发现了远处的欧阳振华与李教授,他立即跑到方兮然靓女身边,说道:“欧阳振华来了!”

“在哪?”方兮然靓女显然大为吃惊。

轩辕戚阳手指着一个像农民一样戴着草帽,蹲在地上与李教授一起研究的的身影,说道:“那不是

吗?”

方兮然靓女的眼泪当时就断了线,下意识地走向茶水桶要给欧阳振华倒茶喝,可靠在山坡上的木桶里的茶水让她感到不可以用来招待自己的贵人,正好发现身旁一个小女孩腰袋里别着一瓶矿泉水,就问她借了来。

方兮然靓女来到欧阳振华面前时,欧阳振华正与李教授在用药液试着浸泡一棵茶苗的根须。

方兮然靓女不想打扰他们,就一直默默地站着,直至被李教授发现。

“小方,没想到吧!我们算是社员还是算农工啊?”李教授打趣道。

方兮然靓女拿着一瓶矿泉水,不知该不该给不给李教授,但她心里就想着欧阳振华,捏着矿泉水就是没递出去,说道:“这样种行吗?”

“行不行,你以后就不用再找我了。你家老欧阳这些日子把我缠死了,他已经比我更专家了!我们今天可是四点钟就起床搭车过来的!”

欧阳振华有些害羞地揩着满是黄土的双手,躲开方兮然靓女的眼睛。可方兮然靓女的泪水还是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欧阳振华刚刚栽种的茶苗上。

李教授看看欧阳振华,又看看方兮然靓女,说道:“你们俩个真是挺浪漫的!这颗茶苗一定活得好!是用眼泪浇的!”说着拿下眼镜,边擦边引经据典,说道:“《圣经》上说,用眼泪播种的人们,一定收获了!我到那边去教农工们怎么使用药水,别到时候人家说,我们C市人民医院来了来了俩个教大知识分子,不,还有方医生,三个,种不好茶就没道理了!”说着就转过了山坡。

方兮然靓女这才将水递给欧阳振华。

“你刚才怎么不给老李啊?”欧阳振华问。

“只有这一瓶!”

“真是乡下女人啊。”欧阳振华也想哭出来,但还是将水放到地上。

“你怎么不喝?”

“留给老李吧,他也费了很多心!”

方兮然靓女拧开瓶盖,塞给欧阳振华,说道:“你喝,我这就叫人下山去买!”

欧阳振华拍打一只咬在手背上的蚊子,说道:“山上已经有蚊子了,你住这里有蚊帐吧?”

方兮然靓女完全是下意识地就一把抓起欧阳振华的手背,找到被蚊子咬到的地方,吐了口口水

涂抹着,说道:“怎么样?还痒吗?”

欧阳振华随方兮然靓女给自己涂口水,陡生无尽的爱意,说道:“你最近恐怕回不去吧?”

方兮然靓女望着山坡,难下决心,说道:“这的事才刚开始!”

欧阳振华也随之撇开情思,放眼山坡,说道:“你相信我研究茶叶也比老李强吗?”

方兮然靓女不假思索,回答得一本正经,说道:“这还用问?当然相信!”

“这样说来,我也完全可以当个合格的茶农。”

“你想当茶农吗?”方兮然靓女充满期待地问。

“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在准备给学生开讲座,也算是借此好好总结一下我这一生的得失。不过,我会关注你开发‘雾里青’的事。”

“现在,你像是我这里的天外来客了。小饭店又开了,神仙也要吃饭吧?”方兮然靓女开起了玩笑。

欧阳振华从皮包里拿出许多文件,一本正经地告诉方兮然靓女,说道:“吃饭的事等会再说,有几件正事要跟你说,新茶的专利我已经替你申请了,专利局也受理了,这是受理文件。究竟是不是‘雾里青’,等到新茶出来就见分晓了。另外,我考虑了一下,还给你办了一个营业执照。这样,你也就算是一个经理,而不是回头又做了农民!”

方兮然靓女高兴地接过执照,但嘴上,说道:“你做你的高级医生,我就做我的农民!反正你最后也是不要我的。”

欧阳振华没有理会方兮然靓女的胡言乱语,继续,说道:“有了执照,说道:“干脆把腿盘起来,像老和尚给方锦宇说故事一样,说道:“有三件事好办。”

方兮然靓女也把腿盘上,说道:“哪三件事?”

“第一,与方十五办一个合同,注明接收了他弃置不用的山地。”

“我已经跟他联系过了,他说他已经自动放弃了这块山地。”

“可你要用啊,再去包一遍吗?从他这里接受,他没损失,你不是少花了一笔钱吗?”

欧阳振华正色分析着。

方兮然靓女使劲点头,说道:“等我们种出了‘雾里青’,把海外经销权无偿给他,受人恩惠,总

要回报的。”

“第二,我考虑可以给科委打个报告,申请一下扶贫贷款。我查过了,因为你这里是革

命老区,真有扶贫贷款呢!”

“就这样种可以了!”方兮然靓女怕事。

“到5000亩,10000亩规模的时候,像现在这样种也可以吗?”

方兮然靓女可不敢想象,说道:“哪有什么5000亩,10000亩的规模?”

“你们县十万亩的荒山都有,你能把它们变成‘雾里青’茶厂……那你就不仅是大人

物,而且是著名人物了!”欧阳振华幽忧地说道。

方兮然靓女两眼放光,胸口起伏。

“贷款要申请吧?”欧阳振华问。

“要!”方兮然靓女响亮地回答。

“第三,为了方便工作,你最好给我和李教授下个聘书。不这样,我们就不好为你打工

啊。下一个课题我们已经确定了,就是‘雾里青’的标准数据。不然的话凭什么说你种的茶就是‘雾里青’呢?”欧阳振华将要办的手续文件再看了一眼一齐递给方兮然靓女。

方兮然靓女接过文件身体就晃起来,真想就这样扑到欧阳振华的怀里,但她没有这样做,并非她的毅力与尊严,而是欧阳振华说了这些话似乎很累,两眼茫然地看着远处的青山又不言声了,或者说灵魂又出窍了。

“又在想牢里的事吗?”方兮然靓女轻轻地问。

“好好的就会冒出来,怎么都难以放下!”欧阳振华似乎也很无奈。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方兮然靓女到底想问过明白。

“在牢里,有一位老囚犯对我说过,让人受到惩罚的直接的表面的理由,往往不是真正的理由,而真正的理由,才决定了他必将受到惩罚,或者说自罚。老囚犯受罚的表面理由已经被赦免了,但他不离开监狱,他要为他以为的真正的理由继续完成自罚。算起来,我受了长达十四个月的监禁,表面的理由是卖掉抵债的汽车,这一点上,我显然是无辜的。那么什么是决定我必将受罚的真正理由呢?落魄时的愤世嫉俗?教书时的信口雌黄?下海时的标新立异?得意时的趾高气扬?破产还不够吗?十四个月的监禁!到底为什么?是“文革”时抄了医生的家吗?那时只有十来岁,充其量不过是凑热闹;是往一个当权派的脸上吐了唾沫吗?那是一个大哥哥教的。但监禁和诸如此类的惩罚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肯定不是为了直接的理由!这一点我坚信不移!是什么理由呢?”

欧阳振华突然不说话了,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

方兮然靓女也不敢冒然开口劝慰,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

望着灵魂出窍的欧阳振华,方兮然靓女无言劝解,因为她只能感受到欧阳振华的痛苦,却无法确切地说道出欧阳振华的痛苦,更说不上怎么去安慰欧阳振华了。

李教授还在苦苦地寻找“雾里青”的数据。

欧阳振华面色焦躁地进来。

李教授跟他开着玩笑,说道:“又往我实验室里跑,干脆跟医院申请转专业,调到我们生物系来算了。”

欧阳振华没有心思开玩笑,气恼地,说道:“我看你这瞎忙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跟方兮然靓女她们用原始的方法劳作也没多大区别。象这么弄法,要做到猴年马月!”

“怎么了?”李教授才发现欧阳振华情绪不太对。

“我只是一心想着脚踏实地做些事情,怎么就诸事不顺呢。”

“款子还是弄不下来?”

欧阳振华摇了摇头,说道:“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这就是‘雾里青’呢?!我在资料室也是翻遍了,就

是找不到记载中的‘雾里青’的数据。”

“可不可以开个论证会,编个数据出来?现在学术界瞎编的数据不是也很多吗?方况这是好事?”李教授做着与教授身份不符的建议。

欧阳振华楞了一下,说道:“老李,你可是正儿八经的教授,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刚才什么也

没听见。”

李教授满脸羞惭,说道:“好好,算我什么也没说。哎,你的讲座准备好了没有?我可是给学生把牛都吹出去了,他们可是翘首以待啊。”

“我还得进山去处理点事,然后就全心全意地做讲座的事了。”

方兮然靓女与农民们干得正欢。

欧阳振华和浑身是泥土的方兮然靓女就站在地里商量着。

“真是的,两介书生,忙了半天,也帮不上什么忙。”欧阳振华有些懊恼。

方兮然靓女安慰,说道:“挺好的,就这样做吧!我本来就没指望谁!”

“老欧阳,听见没有,你白忙活了!”李教授打趣欧阳振华。

方兮然靓女连忙解释,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别人的什么贷款不贷款的!”

欧阳振华捏着手里的茶叶,满脸忧虑,说道:“这到底是不是‘雾里青‘呢?”

方兮然靓女笑笑,说道:“你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好吗?我在村里对大家就是说种茶,50块钱一斤,也不亏本!”

欧阳振华摇头叹息,说道:“你真是农民。”

方兮然靓女和缓了一下,说道:“我怕你急嘛!”

“我不急,好吧?你就在这里50块一斤吧!”

“你这不是急了吗?”

“我急什么?”

方兮然靓女拉着欧阳振华不放手,诚恳倍至地接着,说道:“我觉得这段日子过得很好,你不是也不错吗?干吗非想着干什么大事呢?我记得老早以前你就说过,干大事要后台的!我们没有后台,也巴不着后台,一个人过日子,有饭吃,有衣穿,就是最好的!”

方兮然靓女说得自以为有理,欧阳振华则觉得方兮然靓女不可理喻,讥讽,说道:“有饭吃,有衣穿?这是什么年代的标准?我真服了你。”

“你肯定没服!《西游记》上是怎么说的?‘才嫌乌纱小,却把锁枷扛’,说的不都是人心不足的道理吗?如果国家真给了我们那么多的贷款,茶叶还不知道种得好不好,我可吃不下睡不着了!”

欧阳振华真服了,说道:“那你就真的这样种下去?”

“就这样种!”

“你真的就这么呆在山里了?”

“怎么不好?”方兮然靓女说着竟有了母亲当年之态,说道:“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

“你的觉实在是睡得太踏实了!”

“就踏实!什么怪梦也不做!实在不行就算绿化了山头,方兮然靓女饭店不是又开起来吗?现在比早先生意好多了,一天很能捡几个!有日子过的!”

欧阳振华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方兮然靓女发觉了与欧阳振华的分歧,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我已经想明白了,每个人自己的生活只能靠自己,你说是吗?本来新加坡的方先生要给我投资的,但我拒绝了。好了,乘天还早,赶紧吃个饭回去吧,你不是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忙吗?去忙吧,不用再管我这了。”

“我这一走也许就不再回来了。”

方兮然靓女忍着泪点点头,说道:“这我早知道了,走吧,我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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