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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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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兰词》一出,果然立刻大火,经典名词的威力就是如此。
比如,某青楼常客欲另觅新欢,不好措辞,脱口就是这句,既深刻地表达了对旧爱依依不舍之情,还巧妙地把“始乱终弃”的责任转出去了。
再比如,形容某个女子之美,从前可能多是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至不济也是“增之一分则肥…”。现在好了,直接一句“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啊!”既不显得矫情,也给东京的男人平添了几分小资的情调。
只是激情之下的激情之作,却愣让王伦在其后的几天时间里困苦不堪。
李瓶儿是满意了,这是王大才子第一首赠词----给李师师的那首《卜算子》并没有被其广而告之----并且出手就是宗师级的词作,方显得弥足珍贵。
那天之后,无数人蜂涌而至香榭楼,指名要见被山水郎惊鸿一瞥的妙人儿李瓶儿。不但很好地在名望上推了她一把,她的出场费也水涨船高,一下子直逼东京四位行首的锋芒。
孙三四的反应很耐人寻味,反正王伦在找她讨论清风楼的交易事宜时,她一反常态地非常不合作,还一嘴浓浓的醋意道:“奴家和官人认识良久,竟然不及香榭楼的李姑娘一面…
奴家听说李姑娘是花太监面前第一得用之人,手头积蓄定然不少。官人既然和她成就一段佳话,只要开口,她肯定是愿意的。那时人财两得,岂不得偿所愿?如何还看得上奴家!从此休要再登奴家的门,登徒子…”
不怪她有意见,实在是王伦的的确确没有为她作过一首诗词。
自己屡次忍住羞意,几乎就等于向他摊牌了要献身的,哪想到自荐枕席他不要,临了临了竟被李瓶儿捷足先登了!这件事,想起来郁闷、说起来害羞,看见了某人就来气!
可王伦冤啊,哥只是存着一股正气,想堂堂正正、公公平平、认认真真地和她谈一场恋爱而已,真没想到会发生和李瓶儿的这么一出!
想想对她真是很不友好呢,要怎么弥补呢?
同样是吃醋,阎婆惜就直接多了:“官人,奴家哪里便输与那李瓶儿了,直恁地从官人手里讨不到一首像样的词作!”
这过分了,因为王伦人生的第一首作品,就是在她的家里启用的。并且“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也不是太差吧?
深宫高墙内,小郡主吟赏佳句,神思远处,敬佩不已:“人生若只如初见,果然永远是初次见面才是最好的!”
遥想第一次和王伦见面,就被他即席之作《木兰花慢》震憾到。他还讲了许多听起来妙趣横生想起来不可思议但回味之后很有意思的话,令人大开眼界。
久在深闺,她又何曾听说过那些典故?关于天体运行,关于世界大地理,只怕再过几百年,中华大地也没几个人能够说得清楚!
她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之好,然后在这种情绪下不断地听到他的各种被人传诵出来的传说:怼周邦彦、戏崔念四----她是这么认为的、和李师师和孙三四靠得很近、现在又有了和李瓶儿夜宿香榭楼的邂逅…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香榭楼能够轻松放过王伦?关于“人生只若如初见”和那一夜的故事,早被香榭楼的笔杆子添油加醋地渲染开来。对李瓶儿来说,这并不是耻辱,而是推高名气的一种营销手段。
清倌人确实很令人神往,但红倌人却容易让人疯狂。无数男人争相想一睹被山水郎碰过、赞过的女人是什么模样,就像明明也有几位行首在姿色上不逊李师师,却因为其被徽宗皇帝临幸过而无法擢其锋芒一样,因为男人骨子里的德性是,他们都想尝一尝皇帝的女人!
所以这首诗,和它背后的花边故事,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东京流传,也进入到小郡主的耳朵里。
“登徒子!”她很气忿地给王伦的人品定了调子。却丝毫没想到,王伦作为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男人,在青楼里风流快活又怎么了?
风流才子,自有风流的本钱。
不知怎地,小郡主又想到的只是王伦圈子里的那些绝色女人。至于他做的好大生意,在她眼里却无足轻重。
而在不远处的一处华丽的府邸内,李师师已经念过不下十遍这首《木兰词》了,每读一遍,便有一重感悟。
“就不知道在他心里最想念的那个女人是谁?”她默默地想,想到深处,竟然有些发烧。
花丛望着眼前簌簌燃起的烛光出神。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许多,她也终于舍得把蜡烛拨得更亮些了。只是,她的心思已经神游万里。
“王大哥也太过风流!三娘子才走了多久,他就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还写下这么招摇的词!三娘子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很难过?哼,以三娘子的性格,只怕会拿刀架在王大哥的脖子上,问他到底思念的是谁!
不过也难说,三娘子看起来武艺高强,只怕也斗不过王大哥那支笔杆子!只是王大哥本就是人中龙凤,原也招女孩子喜欢…”
想了想,回过神,又啐了自己一口:“这是三娘该操心的事,我这是做什么?”只是这则绯闻一直萦绕在心间,每每想到便觉得很不舒服。
对王伦而言,摘了香榭楼的李瓶儿诚然是无数出入青楼的男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但因为受到身边众多红颜的冷眼或者抱怨,孙三四还因此要断了来往,当然要为自己正名。
至少“登徒子”的身份是要拿掉了,不然以后怎么见孙三四?
“娘子可冤枉登徒子了…娘子可知,登徒子其实是位很痴情的奇男子?”他嬉皮笑脸地对孙三四道。
孙三四不高兴,不代表她对王伦的行为深恶痛疾,只是简单的吃醋。古代男子三妻四妾、逛青楼吃花酒是完全合乎礼法之事,也在传统上被整个社会所接受。哪怕是名媒正娶的妻子,都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有置喙的余地,不然便是犯了“七出”之“妒”条。
她自己本身便是活在青楼这个圈子里,更见多了迎来送往这一套,心理承受能力当然也比别人强上许多。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是:自己都自荐枕席了,他却无动无衷、宁愿和别的女人滚床单…
并且这个女人是同行!
是自己魅力不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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