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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遭受落选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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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遭受落选打击

我交代完手中工作,准备好行李、包裹、钱和粮票,就等着录取通知书到来,马上就可以出发。

兴安去大杨树了。春辉和她妹一起去沈阳复习了。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同学,纷纷地赶往被录取的学校。可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拖到十月中旬还没有收到。

天空飞起雪花,冬天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来到我们身边。

我实在忍不住了,跟爸爸央求到盟里查一查,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呢?

父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就派哥哥替我跑一趟海拉尔。

谁尝过等待盼望的滋味?说它度日如年,说它望眼欲穿,都难形容一个女孩子,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所经受的煎熬。

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坐在炕上,望着后边高耸的防火楼山,望着闪闪发亮的北斗星,听着呼啸的山风,心里默默的盼望,期望着哥哥早点回来,期望着突然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的惊喜。

一首《窗眺》,在孤独寂寞中产生了。

北斗入西窗,黛山黝苍苍。

一派胡家景,更有西风长。

哥哥去了一个星期,我在后几天,心急如焚,在家实在待不下去,骑自行车去火车站接哥哥。

从家到火车站,步行要半个多小时,骑自行车在好天里,也得十多分钟。更何况这是十月下旬寒风刺骨,冰天雪地,没有路灯的夜晚。靠着白雪和住户窗户折射出来的微光,我骑着自行车,一骑一滑的行驶在通往车站的路上。

鼻子冻得发白,用围巾围着鼻子。哈气反到眼镜上,形成白霜,遮住视线,就摘下了眼镜,眼睛被风吹得直淌眼泪,没办法,忍着吧。

“该死的天,这么冷。早晚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心里咒骂着,根本没想到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是生我养我二十年的故乡。还因为我所寄托的考学的梦想,在这条马路上破碎了。

哥哥终于从盟里查分回来了,在车站,我急切的询问,“查的咋样?”

哥简洁地说:落空了。盟里分数线提高,你给漏下来了。

“啊?我怎么会漏下来?我还超了三十二分呢?”

哥说:“唉,回家再说吧。”

哥接过我骑的自行车,驮着我,离开了车站。

他在车子上告诉我,他到盟招生办,那里的中专录取已经快结束了,中专录取线提高了,不少像我这样的考生,给漏下来了。可人家找的紧,就又都走上中专了。现在中专招收名额满员了,盟里的人要让你插到技工班,我查了一下没有好的学校,剩下尽是煤矿招生。我没让你去,去那里就再也分不回来了。

我怎么能相信哥哥这平淡中吐出的令我心寒胆颤的话来呢?我这些年刻苦的学习,一心追求、盼望升学的信念,就这么一句话地给结束了吗?我顿感怒火烧身。

“盟招生办,你太坑人了,我要告你!”

但不管告谁,告赢告不赢,中专是走不成啦!想到这,我心里一阵撕痛,流下眼泪。泪水流到脸上,冰凉冰凉的。我不由得想起初中时袁老师鼓励我们学习时说的一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眼下,盟招生办的一句话,就结束了我奋斗十年的学习成果,把我满腔的热血一下子给凝固了。

“寒心那寒心,真叫考生寒心呐。”

我这些年不分白天黑夜的学习,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太叫人寒心了。若不是哥哥去盟里查找,我还在无休止的等待,盼望。到头来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叫我白白地空欢喜一场!

西北风更凛冽了,呜呜地作响,它是在哀嚎还是在怒吼,,此刻已经分不清楚了,这时的我,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时间,沉浸在突如其来的落选悲哀中。

快到家了,我跳下车子,任狂风狠狠地吹着我满是泪痕的脸,脸上的泪痕冻成冰花,眼睛嗖嗖地冒凉风,泪水还是不停地往下流。是风吹的,还是心里流的,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这仿佛是在走人生的路,随着落选的一句话,一切理想,希望,都将化成泡影,被这呼啸的西北风,吹得无影无踪。

进了家,我直奔自己的小屋,爬在炕头上大声地哭起来。失望的哭,绝望的哭,为失去美好的理想,为自己在求学道路上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哭。我的哭,是哀嚎,是呼救,是痛苦,是绝望,一切都将随着哭声而过去。我也将永远落在这山沟子里。一个破旧混乱的小知青商店里,被人埋没,遭人嘲笑。今后我该怎么办呢?

抚摸着准备好的行李,翻开褥子底下压着的三百元钱,我的心给揉碎了。还有什么能比这失望上的绝望,更教人痛心疾首的呢?苍天呐!你为什么这样折磨我呢?你何苦让你的儿女们受到这样痛苦的煎熬呢?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大哭,可谁知道,以后这样的大哭,还有几回呢?

就在我痛苦地放声哀嚎的时候,父母听完了哥哥到呼盟查分的经过。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听着我在房间里凄惨的哭声,更是于心不忍,倍感心痛。世上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女儿的呢?

母亲流着泪,到我房里劝我,她原打算退休后让我接班。后来看我考上中专了,就把班让给我哥哥了。哥如今上班已经三个月了,我这个当妹子的还能说什么呢?一步错,是步步都赶不上啊!

我抬头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冲着他们说:

“爸、妈,我好冤枉啊,要是没考上也就算了,怎么考上了也不给录取呢?”

爸、妈、哥都给说哭了,唉,这谁也没料到啊,让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爸爸安慰我说:“别哭了,我明天就写退休报告,把班给你,让你也有正式工作,行了吧。”

我扑到爸爸的怀里又是一阵痛哭,我又怎么忍心让爸爸早早的退休呢?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也不能早早地退休啊。

现在的社会风气是,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父亲要是不在位了,我们以后在社会混就更难了。想到这,我强忍着泪水,不哭了,让父母和哥都回屋休息了。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房内空空的,就我一人,眼泪涓涓地像小河流水般的流淌下来。

兴安呐,想不到我们考学的路是这样的难。你落选时,我去安慰你,可我落选时,你却远在大杨树,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多悲伤吗?你听到我绝望般的哀嚎吗?你知道,此时此刻,我多么需要你的宽慰。

本希望我们一起考上学,一起继承父辈的事业,在社会上好好的干一场。可是老天爷不知我们的心,辜负我们的一片期望,让我们早早的领略人世间的苦涩与艰难。

兴安啊兴安,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心里默默的思念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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