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人皮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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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犯了忌讳,不但是一命呜呼,更是要魂飞魄散,你也不怕吗?”

“不怕。”

“你有复仇复国之志,且你当初也答应了鄯朱那会为他复国……如今即将功成,你若救了这女子,就前功尽弃了!”

“明白。”

师父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干脆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好似他与那人说的不是他的性命,不是他的大志。

这两人的对话,似乎叫我明白了很多……却又隔着一层窗户纸,最关键的一层,叫我如坠云雾。

我正茫然失措,却听那低沉发闷的声音又开口了。

“你取一魄救她的命,但她会忘了你。她与那人有孽缘,是斩不断的,来生还是会相遇……倘若她又爱上夺她命之人,你的三魂七魄就永不能完全了,待复国之时,就是你丧命之期。”

“嗯。”师父的声音,我太熟悉了,便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听在我耳中也尤为亲切。

“呵呵,我知你的算盘。你已经知道经过结局,一定会先遇上她。可你也该想到,她若知你所要成就的事,必然会恨你,会阻拦你。她不爱上你还好,你或许还能冷情处之,她若爱你,虽全了你三魂七魄,可你也必为情而束手束脚……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事啊?”那声音似乎陷入困惑,带着茫然和好奇。

师父轻咳一声,好半晌才说,“瑾瑜叫我一声师父,我便该终身护她。我遇见她时,她已经身在泥沼。我身负血海深仇,不能救她,看她一点点在泥沼里沉沦。她每唤我一声师父,就好似在我心头捅上一刀……哪个师父会像我这般无情?看她受苦,被骗,被利用,却袖手旁观?如今我既有机会让一切重头来过,就绝不能错过。也是天赐良机,我原本不知该怎样开启阴阳玉,若非遇见她,空有复仇之心,却无复国之力。”

“你现在就可以利用她的命,实现复国之志呀!”

“不,用我一魄,换她重生。”师父打断那声音说道。

我一时间脑仁疼的厉害,紧跟着全身都剧烈的疼起来……像是被人搁在滚油里生煎一般。全身的皮肉都在油里灼烫发疼,可我却叫不出,那滋味真是……

我眼前一时亮了,黑暗渐渐被驱散,画中的情形在我脑海里又清晰的过了一遍。

我看着那女子经历的一幕幕,看着那女子死,紧接着画面一变,那女子又回到了十五六岁的样子,她身边还站着莲嬷嬷。莲嬷嬷为她梳头,为她煮了红豆汤与红鸡蛋……莲嬷嬷催她去向爹爹请安……

继母的丫鬟端了银耳燕窝汤……

我霎时明白!这不是另一个女子!这是我啊!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有字条提醒我,汤里有毒!绝不能喝!

可我还是喝了那汤……而后便遭了算计,不同的是,先皇被人打晕在我房门口……

这是我!是我没错!

也就是说……那个记忆中的前世,不是旁人,真的是我!

我死了……师父用他的一魄,换我重生,换我不一样的命运……

他原本就要实现自己复国的宏图大志,竟在唾手可得之时,因为我,而不得不将一切都从头来过?!

“夫人!夫人!”

“啊……”我听见自己的尖叫呻吟。

也听见耳旁丫鬟的急切呼唤,但我就是睁不开眼,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囚禁住了,像极了老辈儿人说“魇住了”。

“破——”耳边有一声大叫。

震得我脑子嗡嗡的……但身上却忽而一轻,我终于睁开了沉甸甸的眼皮。

屋子里点了许许多多灯烛,既亮,且热。

我茫然四顾,除了三五个面色焦急后怕的丫鬟,还有个白须白发的老道士,“唔……我见过你,你是那个老道士……”

“老朽方外之人,名曰长春子。”他捻须说道。

“唔,我记得你,你是在先帝身边讲天地之道的……”我按着床坐起,却见那画卷还在地上摊着,仍旧是我看画时的样子。我不知怎的却到了床上。

屋里那么多人,那画就那么摊开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画卷上的内容,都能看到——画上和我面容极其相似的女子,过着那么一番被人羞辱的日子……最后还死在所爱之人的剑下。

我脸上一阵阵发烫,心里更是窘迫至极,觉得好似自己的秘密,自己最羞于见人的东西都大白于天下了……我手脚发冷的想往被子里钻。

“夫人铺了这白皮卷在地上做什么?要作画么?”床边的小丫鬟忽然问道。

我闻言一惊,瞪眼看她。

倒是把那丫鬟吓了一跳,恍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屈膝就往地上跪。

“你说……什么?”

“婢子多嘴!求夫人责备!”她忙以头触地。

“你说那是白卷?”我抬手颤颤的指着地上摊开的画卷。虽然那画卷离床很有些距离,但屋里甚是明亮,我倚靠在床头也能看清楚皮卷上的画,工笔画,极其细腻。

“是……是啊?”丫鬟回头看了那画卷一眼,又茫然看我。

我心中惊疑不定,却闻那老道呵呵笑了一声。

“这画卷送老朽如何?”他弯身慢吞吞卷起皮卷来。

我心头灼热,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眼睁睁看着他把那皮卷,一点点卷起,卷的我视线里再也没有那画上情形……我都没有开口阻拦。

他衣服宽大,如兜着风一般,跟衬得他身形瘦削仙风道骨。

“这画不是我的。”我低声说,声音却有些不确定。画上乃是我的故事,按说,这画我至少有一半的所有权吧?

“嗯,老朽知道,这画是人皮画……”

“啊——”几个丫鬟惊叫一声,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花容失色的躲到一边去,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是个邪物,你收着不好。这定是你家师父寻来的东西。他的心思,旁人捉摸不透,老朽却能一知半解。”他说着话,捻须而笑,看着我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心里有些别扭,人都是护短的,虽然我也猜不透我师父,却不愿意有旁人说,能对我师父一知半解!他凭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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