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丞相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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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所以,圣上却已经在杏树林中站定,回头望着我笑。

杏花多半已经落了,地上铺就了一地的浅粉淡白,枝头吐绿,一眼望去生机勃勃。

我心里却跟提着水桶似得,七上八下。

“圣上招小女来,所为……”

“瑾瑜还记得这里么?”圣上开口,竟直呼我闺名,我心头猛然一跳,不由狠狠看了他一眼。

他恍若并未察觉不妥,笑着朝四下看去,“那日我从父皇的御书房议事出来,你远远的站着,其实我一眼就瞧见了你,却不敢朝你多看。”

我皱住眉头,他的语气,他话里的内容,都让我觉得分外不安。

沉闷片刻,我清了清嗓子,“其实那不是第一次见面。”

圣上微微一愣,挑眉向我看来。

“小女是指,私下的,单独的见面,那不是第一次。”

圣上表情显出兴味儿来。

“第一次还要更早些,乃是在先太子别馆里,他为了庆祝喜纳良娣,而宴请亲朋好友。”我看着他缓缓说道。

圣上的表情略略阴沉下去。

我不顾惹怒他的危险,继续说,“我撞见一醉酒之人,那人唤着我表姐的名字,还塞给我一块表姐的帕子……他为我家表姐喝的烂醉如泥……”

“瑾瑜!”圣上重重的喝了一声,他脸上已经了无笑意。

我闭上了嘴,心里却安稳下来,本来嘛我来又不是为了逗他开心的,他生气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平日里公子如玉的温润,已经被王者的威严所埋没。

以前的他还叫我觉得尚可亲近,如今,则一点儿亲切也没有了。

“正是因为知道圣上的意思,所以才要把话说明白。”我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绣鞋,说了一句狂妄的话。

圣上呵的笑了一声,“知道?所以说明白?”

他猛然提步靠近我,伸手靠近我的脸。

我吓了一跳,赶紧后撤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他这样冒失的举动,已经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三皇子了,三皇子总是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他的轻狂倒是叫我想起了曾经的元奚……不过元奚已经远去襄阳了。

“瑾瑜为何要躲着我?”他手落空,停在半空,看着我的眼神里意味不明。

“这月十二,瑾瑜就要嫁为人妇了。”我沉声说道。

圣上终于收回手去,侧过身,望着杏花林,不再看我。

“臣女曾以为圣上与旁的男人不同,是不会轻易变心的人,以为我家表姐厄运结束,终于等来了属于她的晴空万里……没曾想,世人皆薄情,就连您也……”

“呵呵……我薄情?我变心?”圣上的笑声,在杏花林里显得有些空旷寂寥,“你怎么不问问你表姐是什么心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表姐对太子动情,我是知道的,可我没想到他竟也知道?

“你与旁的女子不同,当初那么危急时刻,你还冷静的谋对策,你家师父不在朝中,你就以女儿之身,行走权贵之间……我对你赞赏有之,钦佩有之,爱慕……亦有之。”圣上徐徐的说,表情坦然的到叫我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等着看他准备如何收场?

“圣上错爱,臣女惶恐……臣女与国师的婚事,乃是圣上亲口允了的。”

“他与大殿之上提及,叫朕……”圣上微微咬了咬牙,我瞧见他拳头攥紧,倏而又松了,“瑾瑜知道朕为何登基这些时日,群臣奏请叫朕立皇后,朕都没有立后吗?”

嗯?我举目望他。

他又朝我走了一步,我立时满脸防备,双手提着裙摆,随时准备调头就跑。

“朕在等一个人答应,只要她答应,朕排除万难,也会叫她成为这一国之母,叫她可以与朕比肩,叫她可以得享天下人的敬拜。”他定定的看着我,“那套百鸟朝凤的首饰,你见了么?你喜欢吗?”

我呼吸都显得局促紧张,我可以说不喜欢吗?我盯着他,抿着嘴,并不说话。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他垂眸笑了笑,“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么?”

“李夫人跟圣上说什么了?”我心念一动,转而问道。

圣上错愕的看了我一眼,“什么?”

咦?我猜错了么?我记得当初李夫人从乙浑手里,帮我救出方德贤时,是拿一个关于我阿娘的秘密,交换而来的。

或许我身上还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利用价值——才使得圣上愿意以“皇后之位”来诱之?

可他表情怔了一阵子,就变成了恼怒,“你以为我是在利用你?在你眼里,人与人之间就只有相互利用?只有楼萧然才是真心?旁人都是小人?!”

他提及我师父名字时,那种咬牙切齿,叫我恍惚觉得我师父并非助他登上皇位的辅国大臣,反而是他的仇人。

这感觉叫我异常的不安。

“旁人真心与否,与我无关,只要他是真心,我便足矣。”我郑重的朝他福身告罪,“求圣上宽恕,这便打发臣女回家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我不会勉强你……便是帝王又如何,是人总有遗憾。朕的宫门依旧为你开着……”

他抬了抬手,见杏树林子里只有我二人,连桂荣都站的远远的。

他只好开口朝远处唤,“桂荣。”

桂公公快步跑来,躬身行礼,没等圣上开口,他便先说道,“适才丞相大人来过了……”

“师父?!”我瞪眼四下看去,密密匝匝的杏树枝子,已经残败只剩花蕊的杏花,却哪里有师父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在哪儿?”

“丞相大人已经走了。”桂荣低头说道。

“那他为什么……”我张了张嘴,只觉口中泛着苦涩,师父该不会是听见什么了吧?以他的耳力,也许根本不用靠近,就能探听一二。他来了,知道我在这里,却并不露面,转身既去……他是误会了?生气了?

我不由浑身都燥热冒汗,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慌慌的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师父面前,好生与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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